陈吉祥看着不大的卧室里就一张床,和容瑾面面相觑。
与其去外面客厅的椅子里坐一晚上,还不如都睡床上,反正已经留宿了,里外里没啥区别。
想罢,她翻身上床。
容瑾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缩了缩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嗫嚅:“这怎么行?”
“没有什么区别,这样还舒服点。”陈吉祥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她转头看容瑾神色紧张,放松语气说:“我们聊聊天吧。”
“说什么?”他还是不大自然。
“嗯……讲讲你小时候吧。”陈吉祥侧过身,用手臂撑着头。
听到这个话题,容瑾的眉宇间浮出一丝哀愁,他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了下,缓缓说:
“我是个孤儿,我爹说他有天晚上,看到一只野狗在啃咬一团布包,抢下来一看,是个婴孩。”
陈吉祥瞪大了眼睛,容瑾看了她一眼,一抹惨淡的笑浮上嘴角。
他接着说:“我爹带着我走南闯北,他贩卖一些自制的草药,没有什么功效,和乞讨差不多。
后来有一家人,说吃了我爹的药死了人,就把他打死了。”
他像重复了一遍过往,眼角渗出泪珠。
“我那时候大概十岁,在一家医馆门口乞讨,被师兄看到,他把我带回家。”
“佐鸣宇?”
容瑾点点头:“他那时也就十几岁,问我想学医吗,我点点头,他就把我带到那个医馆一起学习,还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
他看着陈吉祥说:“医馆有一个大厅,白天师傅讲习,晚上我就和别的学员一起睡在那里,就我们现在这样。”
陈吉祥听得入迷,嘴角带笑。
“后来我成绩优异,学成后,师兄就让我去了太医院,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我想他一定对我很失望。”他又恢复了愁容。
陈吉祥叹了口气 :“这也不是你的初衷。”
“能说说你吗?”容瑾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是说我们是同道中人吗?还有什么可说的。”陈吉祥打趣他。
容瑾连忙说:“我一开始不了解你,说了很多僭越的话,请你见谅。”
陈吉祥笑着躺倒,她想了想自己从这个世界睁开眼到现在,也过去了近一年,出生入死,分分合合,也不是当时的初衷。
看她感慨的样子,容瑾咬了咬嘴唇问:“你为什么选择安王?”
“他……”陈吉祥顿了顿,叹了口气:“他那么光彩夺目,我想,没有女人会不爱他。”
容瑾笑了笑,又觉得自惭形秽,转开眼眸。
两人又聊了很久,直到晨光熹微,陈吉祥才沉沉睡去。
容瑾轻轻给她盖好被子,握住她一只手。
这一夜,佐鸣宇也没睡。
霍加一个人回来,告诉他陈吉祥在容瑾那里留宿,他立刻变了脸色,霍加连忙把具体的细节详细讲了讲。
佐鸣宇蹙眉不语,良久,嘱咐霍加一早就过去。
张检小声对霍加说:“你等着挨鞭子吧。”
两天后,皇后没有动静,陈吉祥觉得把容瑾留在府邸太危险,于是把他带回明心堂,并安排了住处。
看着她先斩后奏的样子,佐鸣宇无奈地摇头:“你这样不是故意惹怒安王?”
容瑾在佐鸣宇严厉的目光下噤若寒蝉,他连忙拉低袖子遮住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低声说:“师兄,是我了连累太子妃。”
佐鸣宇叹了口气:“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给你诊脉。”
陈吉祥摸了摸后脑勺,委屈地说:“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把他放在那里等死。”
佐鸣宇蹙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轩王府。
轩亲王、华烨和奎南在客厅。
“最近太子那边和皇兄闹的很僵,和皇后也有了矛盾。”轩亲王眯着眼睛说。
华烨有些不解:“皇后是华辰和华玦的嫡母,他们有什么矛盾?”
轩亲王靠近他压低声音说:“皇后的掌事太监是我的人,他说皇后派了自己的面首去引诱吉祥,吉祥写信威胁皇后。”
“哦?那现在这个人在哪里?”华烨问。
“在明心堂。”
奎南眼眸闪过狡诡:“我们可以利用太子妃和这个面首,加深皇后和安王的矛盾。”
轩亲王一愣,继而淫笑着点头。
……
军营清点的尾声,华玦让张检去帮他处理事务。
佐鸣宇想,在华玦来之前,一定在明心堂外面给容瑾找个妥当的住处,他深知华玦的脾性,知道了又是一场大闹。
陈吉祥和霍加、容瑾去客栈送药。
“你这个单子差一味药呀。”老板说。
陈吉祥接过来看了看:“没有呀,都在这里。”
老板又看了一遍:“哦……这一味药我们这里换了配方,要换。”
陈吉祥转头让霍加去明心堂取。
老板满脸堆笑:“两位就坐下等吧。”
陈吉祥和容瑾在桌边坐下,老板让小二亲自给他们上了两盏茶。
过了半晌,陈吉祥有些头晕,容瑾给她号了下脉,似乎是有些问题,连忙让老板准备轿子要回明心堂。
老板为难地说:“哎呀,我们门口的轿子正好都派出去了,要不让姑娘在楼上客房休息一下?”
容瑾没多想,扶着陈吉祥上了二楼。
客房干净整洁,他把她扶到床上:“现在觉得怎么样?”
“好一些,还是头晕,有点发热。”
“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容瑾说。
他忽然闪现出小二上的那两盏茶水,莫不是……
片刻,他觉得腹中如同慢慢燃起了火焰,然后席卷全身,直冲天灵盖,一阵战栗后,热潮涌起。
他知道他们俩被人算计了!
容瑾扑到床边大声喊:“吉祥!吉祥!”
吉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糟了……”他想冲出门求救,可是腿不听使唤了,踉跄的几乎摔倒,勉强来到门口,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
容瑾拼命拍着门,渐渐地,他也意识涣散,只觉得一只手拉着他走到吉祥床前。
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但是清醒却只维持了几秒,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伏在她身上。
他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