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大启的路途中,赵文仪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仿佛稍有不慎便会遭遇意外。
正因如此,在白日赶路时,他频繁地传唤我前往他那辆马车中作伴。多数情况下,他总是变着法子来讨我的欢心。
前几天,他送来一个精致的手炉,轻轻放置于我的手中,眼神中满含温柔;
之后有一天又呈上一件暖和的狐裘披风,亲自为我披上,并细心地整理好领口;昨天,甚至送上一对温暖舒适的护膝。
面对他这般殷勤的举动,我曾多次明确表示拒绝。可他却丝毫不以为意,总是嬉皮笑脸地将那些礼物强行戴到我的身上。
每当此时,我心中不禁暗自思忖:
这赵文仪究竟是有多清闲啊!居然还有这般闲暇功夫去琢磨这些琐碎之事。想当年我身为皇帝之时,整日忙碌得不可开交,哪能像他这般悠闲自在呢?
终于,在某一天,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与疑惑,开口向他问道:
“赵文仪,难道你都不需要批改奏折吗?”
只见他微微一笑,缓声回答道:
“朕这段时日只想多多陪伴于你,故而将那些繁琐的奏折交由成弟代为批阅了。”
听到这里,我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近日不见赵文成前来骚扰我,原来是被赵文仪差遣去帮忙处理政务了。
紧接着,我略带担忧地对赵文仪说:“赵文仪,你竟然放心让赵文成替你打理朝政事务,就不怕他……”
话未说完,我便止住了话语,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确切地表达自己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
赵文仪猛地打断我的话,一脸认真地说道:
“嘉儿,二弟可是自小就跟随着朕一起成长起来的,这么多年来,他对朕那可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异心!
朕能够取得如今这般辉煌的成就,其中少不了二弟的出谋划策和鼎力相助!
想当年,他为了助朕成事,小小年纪便历经无数艰辛,着实令人心疼不已。你们,一个是朕深爱的人儿,另一个则是与朕血脉相连的至亲兄弟。朕真心期望着你们二人可以摒弃前嫌,和睦共处。”
听到这里,我不禁苦涩一笑,语气坚决地回应道: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无论如何也绝不会原谅他所犯下的过错!”
赵文仪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缓缓伸手从桌上放置的盒子当中取出一只制作精美的香囊,轻声说道:
“嘉儿,此香囊具有宁神安睡之效。你且将它带回去,悬挂于马车之内。如此一来,待到你们乘坐马车赶路之时,便可安心休憩调养一番了。”
我略一思索,回想起这几日以来,由于路途遥远、奔波不停,不仅我自己感到身心俱疲,就连母后、轩儿还有薇儿妹妹亦是面露倦容,精神不振。
念及此处,我便不再推辞,伸手接过了那个香囊。
赵文仪眼见我主动收下香囊,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缓声说道:
“嘉儿,他们皆是你的骨肉至亲,同样也是朕的家人。朕定会悉心照料好你们每一个人的,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丝毫委屈。”
沉默片刻之后,我开口说道:
“陛下,能否恳请您准许我去探望一下周姐夫,以及裴之和廖烟?”
赵文仪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
“嘉儿,那些人可都是身怀武功之辈,朕实在难以放心呐。但是莫要担忧,待到了城阳之后,朕定会妥善安排让你们相见的。
哦,对了,还有一事需告知于你,你的姐姐穆明如今正在穆真身旁辅佐着他呢。”
听到这话,我高兴地说道:
“真的么?明姐姐现在在江南!”
赵文仪微笑着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
“嘉儿,未来几年,朕会致力于休养生息,暂且不会去动他们的。所以,你只管安下心来,好生留在朕的身侧便是。”
就在这时,只听得马车之外传来呼喊声:
“陛下,永城王前来求见!”
我闻声一惊,瞬间变得紧张万分起来。赵文仪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连忙伸手轻拍着我的手背,柔声安慰道:
“莫怕,有朕在此。”
随着车门被拉开,赵文成迈步走了进来。当他一眼望见大哥正温柔地抚摸着穆嘉的手时,一股无名之火猛地从心头窜起,心中暗自愤恨道:
穆嘉这贱人,竟敢公然勾引大哥!现在更是整日里如胶似漆般地腻在大哥的马车之中,想必定是妄图凭借自身姿色迷惑大哥,以达成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此等行径,简直就是不知羞耻!亏得本王之前对他比以前温柔,他对本王冷若冰霜。不想如今,他反倒转身去讨好大哥了!
“大哥,这几件要紧之事,臣弟实在是拿不定主意啊,请您务必过目定夺一番!”只见赵文成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几本奏折递到了赵文仪面前。
赵文仪微微颔首,伸手接过奏折,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神色间满是凝重与思索。
“嘉儿,你且先回去吧,朕明日再抽时间陪你。”赵文仪转过头来,对着身旁之人轻声说道。
待我缓缓走下马车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母后和轩儿所在之处快步走去。上了马车后,我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香囊,轻轻地将其悬挂在了马车之上。
母后身体向来虚弱,轩儿又尚且年幼,而林薇妹妹更是柔弱的女子,想来有了这具有安神功效的香囊相伴,多少能够帮她们缓解一些的疲惫。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然临近光悟之地。夜幕降临之时,军队终于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开始在道路两旁安营扎寨,准备好好休整一晚。
由于赵文仪心中始终担心出意外,他特意下令将我的帐篷安置在离他较近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在这一路上,赵文成即便有心想要前来骚扰于我,却也忌惮着赵文仪的威严不敢贸然行动,故而我才能安心地呆在自己的帐篷里舒舒服服地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