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小北辰已经换好了一身干净衣服。
他有些洁癖,觉得刚才被盘纸花抱过的衣服不干净,叮嘱张婶一定要洗干净些。
明月则推开卧室门,解开身上那条被拽得皱巴巴的裙子,眼底隐隐带着一丝不耐。随手换上一条新款布拉吉裙,她坐在梳妆台前,随意地拨弄着有些凌乱的长发。
没想到质朴的年代,竟然有如此心思恶毒,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老女人。
她冷冷勾唇,镜中映出的那抹笑容染着讥讽。
她刚整理好头发,便看到小北辰安静地站在门口。
他眉眼精致,一双葡萄般的乌黑眼眸镶嵌在白皙的小脸上,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背带裤,脚上的白袜子整齐干净,是个精致的少年。
明月的目光淡淡掠过他,没主动开口。
小北辰站了几秒,轻声唤道:“妈…”
明月起身,缓步朝门口走去,越过他时,淡淡的玫瑰香自她身上飘散开来,若有似无。
小北辰望着妈妈的背影,迟疑片刻,还是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在离开妈妈房间时,他不自觉地打量了一圈重新改造过的主卧。
房间布置得亮堂极了,到处是粉色装饰,连透进来的阳光都染上了粉调。
视线扫过那张单人床,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明月落座客厅,随手拢了拢裙摆,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北辰,语调淡然:“有事?”
小北辰攥了攥手,抿着唇,随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她:“妈,谢谢您刚才帮我。”
明月唇角微扬,笑容娇艳,却带着淡淡的疏离:“客气。”她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小北辰在她身边落座,动作有些拘谨,但很快便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气,是玫瑰的味道,清雅却不浓烈。
明月突然喊来了张婶说她想吃年糕了,还问小北辰想吃什么让张婶去准备晚饭。
小北辰没提意见,妈妈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他不挑食。
张婶领了命令后离开,客厅里顿时静得出奇。
明月靠在沙发上,手托着下巴,歪头看了他一眼,语调漫不经心:“你紧张什么?”
小北辰微微一怔,指尖动了动,却没有回答。
明月挑了挑眉,“我对你没啥要求,以后也不会虐待你,大家和平相处。”
顿了顿,她又扫了一眼他精致的小脸,淡淡道:“你也不要对我有啥要求或期待,我们各过各的。”
“......“
小北辰闻言,抬起头,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写满了困惑。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连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明月对孩子没什么耐心,更没有太多相处的经验,对他也没啥好感,长得还行,挺俊的,但她不觉得可爱。
见他愣愣地出神,她随意地扫了他一眼,起身正要离开,却听到他低低地开口。
“.....妈妈,我有办法让爸爸回家。”
明月的脚步一顿,目光微微一沉。
她缓缓转过身,盯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挑了挑眉,脸色沉了几分。
一想到傅祈年那个穷鬼老公,她就来气,又穷又屌,为什么要稀罕他?
天底下多的是带把的两脚兽!!
靠着一副皮囊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追着他跑吗?
她抬了抬下巴,居高临下的傲娇样,淡淡地勾了勾红唇:“谁稀罕他回家?”
笑了下,她又语气平静地补了一句:“正好告诉你,我打算跟他离婚了。”
话音落下,明月不再看他,随即转身进了卧室。
小北辰震惊了,刚刚妈妈的语气平静得很,完全像是放下了,心无波澜的样子。
厨房里,张婶探出头,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
她嘴角抽了抽,心里暗自叹气:
这不是明摆着的欲擒故纵吗?又是这套!她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做年糕去了。
而明月进了屋后,直接倒在柔软的粉色公主床上,随手扯开了发带,整个人懒懒散散地躺着。
看着天花板,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到晚上还得赶去干第二份工作,她心里莫名地烦躁。
“这破日子,还能不能有点盼头了!”她嘟囔了一句,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
而此时的教导员办公室里,傅祈年正问韩震霆是用什么方法能让他骄横的媳妇加班到三更半夜。
在傅祈年的认知里,明月为了等他回家,每天都会早早地上床,不可能那么晚还在上班。
她不是一个热爱工作的人,相反,这份工作是她用来监督他的掩饰。
韩震霆认真想了想,当时他叫明月过来时,她听说要加班就很开心,眉眼里都是笑。
然后.......她就一直坐在羁押室内也不讲话,就和台下的那些人大眼瞪小眼。
直到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明月才悠悠开口,扔出一段“废物精子论”的惊世高论,过后还跟他提了要加班费的事情。
思前想后,韩震霆顿悟:明月是来蹭加班费的。
“她可能缺钱了.....”韩震霆很认真地说道。
傅祈年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紧蹙的剑眉瞬间舒展开。
他的工资存折她拿着,她能缺什么钱?!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前天花了那么一大笔钱,估计在肉疼,说不定还会偷偷地去退货。
韩震霆也觉得他这话有点白痴,他知道傅祈年的工资大几百,加上出任务的奖金,这一部分钱都是上交给明月的,她不可能缺钱。
但回想昨晚的场景,明月那副“给钱干活,没钱歇着”的架势,确实有点耐人寻味。
“她最近有来办公室吗?”傅祈年假模假样地问。
“没来,没去偷看你。”韩震霆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截了当地把他的暗示堵回去。
傅祈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韩震霆还把今天听到明月打她母亲的新闻告诉了他,男人还是没啥语气地哦的一声,不是很在意。
*
明月被张婶从梦中唤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屋里已经透着暮色。
“明月,你今天晚上要上班,要迟到了,赶紧起来,六点了。”
张婶虽然跟明月关系一般般,甚至有点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祖宗,但时不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