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思说着想到了些什么,眼神之中有些黯淡。
我听见陈思思的话,观察起这个窑田村来。
窑田村从地形上看,其整体上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碗,周围围成一圈的全是高低起伏的山,山底下是成片的田地,田地上田埂分明,鲜绿的水稻成片成片,随风而动,清静怡人,而在各个山腰上则修建的有一座座的木瓦房,木瓦房之中掺杂的有一两座红砖房。
陈思思带着我从村中小道往一户人家赶,我跟在陈思思后面注意到陈思思心情看起来有些难过,她双手紧握着,步伐很沉重。
见此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陈思思见此没说什么。
很快我们就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看起来普普通通,也是个木瓦房,进门有三阶台阶,台阶两边长满了青苔,我和陈思思刚走到这户人家外面,就听见了房子里面传来的成片哭声。
“呜呜~前天嘛我们刚去背柴,今天你就走喽,屋里屋外的你喊我以后怎么办啊二婶呀~呜呜~你才跟我讲天气快要变冷喽,叫我多背点柴,柴我背到喽,你就走喽我的二婶呀~呜呜~”
“莫哭莫哭……”
“我想你啊,我的二婶啊,呜呜~”
“……”
哭声成片,哭声中带有地方方言,我勉强还能听得懂,陈思思听见屋里面的哭声,忍不住眼泪连珠落下,她迈步走进了房子里,我则跟在她的后面。
进到房子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院子,院子上,此时正摆有许多桌子,数十个人坐在桌子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头上都缠有白布,脚边放有火盆,有些人在嗑瓜子,有些人在聊天。
院子正面对应的则是正堂,此时正堂上正用两个长条木板凳架着一副漆黑的棺材,棺材紧闭着,在后脚(棺材一头大一头小,后脚是指棺材小的那一头)的前面对应着院子放有一张黑白照片,黑白照片上面的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面容慈祥,在老太太的黑白照片前面放有一块萝卜,萝卜上面此时正插着三根长香,在萝卜前面放有一个小火盆,小火盆里面烧的全都是纸钱。
在棺材两旁,有几个看起来像道士的人正在架设丧事要用的乐器(铜锣、皮鼓、铙钹等),有两个系了白布和围裙的大汉,合力抬着一口大铁锅路过我面前,往屋后面去了。
陈思思走进屋里院子,她看见摆放在正堂上面的黑白照片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她一边喊着奶奶一边跑到棺材旁边,扶住棺材就痛哭了起来,棺材旁边本来就有一群人在哭,见到她哭,哭声变得更大了,有几个看起来是主人家的人,连忙过来安慰她,叫她莫哭。
我见到这种情况,心情有些沉重,环顾了一下院子,随后找到了一个空凳子坐下来,我刚坐下来,一个40多岁的妇女看了我一眼,手上拿着几条白布就向我走了过来,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开口问我道:
“你是思思的男朋友吧,那也是本家人,你把这个白布系在头上。”
在陈思思他们老家,白布缠在头上属于死者直系亲属或亲近的朋友,白布缠在手臂上则是属于过来帮忙、关系不密切但认识的、邻居一类的。
我听见面前这个阿姨的话,有心想要纠正我和陈思思的关系,但这个阿姨发给了我一条白布就走了,看起来有点忙,我想了想,还是把白布缠在了头上,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大叔走过来,发了我一个围裙,他开口跟我说道:
“你是本家人,等一下杀猪的时候一起去按一下。”
大叔也匆忙,说完这么一句,发给我个围裙就走了,我摇了摇头,没有多想,把围裙给带上了,陈思思给我开200块钱一天的工资,帮点忙不算什么,况且看情况,陈思思她奶奶这边的本家人还没有回来多少,人手有点不足,我能帮就帮。
我穿上围裙后,一个染着黄毛的小哥就走了过来,他嘴里叼着根烟,一过来就搂住了我的肩膀,开口问我道:
“听说你是大伯家姑娘滴男朋友是吧,我年龄比大伯家姑娘大,你是她的男朋友,你就喊我大舅哥就行了,走,按猪去。”
这个染着黄毛自称是我大舅哥的小哥一开口就成串,口音里还带着方言,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能木讷的点点头,随后被他带着一起去了木瓦房子后头的猪圈。
来到猪圈我就看见,此时猪圈外面已经围有了六个青壮汉子,这时大舅哥带我到了猪圈这边,一个看着像是为首的大汉点了点人数,发现有8个人后,他高喊了一声。
“齐了,动手!”
说着就把猪圈的门给打开了,随后冲进了猪圈里,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上,冲了进去,我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擦了擦,也不甘落后跟着冲了进去,猪圈里面许久都没有清理猪粪了,现在猪粪堆成了一层,我脚踩在里面一下子就没了进去,味道很刺鼻,但我毫不在意,帮着其他人一起抓猪。
猪是头黑猪,长得有点壮,差不多有200多斤,我们几个在猪圈里面围追阻挠,搞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掀倒在地,猪被掀倒在地后,我们一拥而上,立即就将猪给按住,两个大汉拿来绳子,分别捆住了他的四条腿,将四条腿捆紧后,一人拿来一根粗棍子穿过猪的两脚,弄好后我们几个抬着棍子的两头合力将猪抬了出来。
随着我们将猪扛出猪圈,猪不停的惨叫,发出“昂,昂~”的声音,同时在棍子上挣扎不已。
我们8个人将黑猪合力抬到了一张准备好的大桌子上,将猪放在桌子上后,我们8个人找到猪的不同部位,合力的按住了它,杀猪师傅听见猪已经按好,从屋子头那边赶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把杀猪刀和一个大铁盆子。
杀猪师傅是一个40多岁的干瘦男人,他胡子邋遢,眼眶边发黑,看起来像长期睡眠不好,不过奇怪的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倒是有些红润。
杀猪师傅先是将大铁盆子放在桌子底下接血,随后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接过一碗别人递过来的酒喝了一口,最后大喝一声,就打算动手,不过这时候杀猪师傅不知道是喝酒呛到了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咳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