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妤只好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方才在王妃的房中见过皇长孙。
粉雕玉砌,很是可爱。”
“刚刚那两人恐怕会对皇长孙不利...”
宋清妤的手指轻轻扯着他的衣袖,面上露出恳求之色。
季回安的心兀地软了下来,他不是没有听到那两人的密谋。
甚至他耳力极好,听到的比眼前这个小女子多得多。
他本不打算理会,看他们鹬蚌相争,或许能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朝中各方势力胶着,目前隐隐以慎王一方占上风。
可二皇子也不是吃素的,身后站着皇后娘娘还有承恩公府徐家。
三皇子的外祖则手握兵权,说到底最终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但于他而言,这三人都非君主的最合适人选。
无论谁来拉拢、招揽,他都不为所动。
若是今日皇长孙真的出事,恐怕可以打破如今的局面。
其实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可...
眼前的姑娘神色哀求,眸中柔软。
就如同细细密密的雨滴一点一点落在他的心头。
又如同羽毛轻轻挠过他的心间。
罢了,季回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嗯’了下。
外头的金禄轻咳一声,原来是方才那个领路的丫鬟到了。
季回安柔声交代道:“你莫要焦急,先乖乖去席间等着。一切有我。”
宋清妤一下子松懈下来,眉眼瞬间开朗。
她踮起脚尖,凑到季回安面前,捧着他的脸颊,快速落下一吻。
又身姿轻巧犹如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般,越过灌木丛匆匆跟着丫鬟而去。
季回安怔忪,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眼中浮现一抹难得的柔情。
等宋清妤整理好衣装发饰到了宴会厅中时,宾客们皆已经落座。
幸好赵氏等人的位置在离侧门不远,她的出现并不显得突兀。
宋明娇一把扯过宋清妤,压低声音气急败坏质问:“你到哪里去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王府,到处乱窜像什么样子!”
宋清妤并没有理睬她,只赵氏询问的眼神看过来时,解释:“王府景色雅致,走的远了迷路。
后头问了王府的丫鬟,才赶回来。”
她神色淡淡,一副毫不心虚的样子,赵氏便也不再说什么。
宋明月盯着宋清妤看了两眼,疑惑道:“你这唇角怎么了?”
宋清妤心里又问候了季回安一回,却仍旧不动声色敷衍:“哦,树枝划伤的。”
宋明月虽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继续说话。
随着一声鼓乐,慎王携王妃出场。
慎王身着锦缎朝服,绣有龙纹祥云,头戴白玉冠,仪表堂堂。
他怀中抱着襁褓中的皇长孙,满面春风地环顾四周,眉宇间尽是自豪。
而王妃被一旁的嬷嬷搀扶着,半倚靠在嬷嬷身上。
苍白的脸在妆容的点缀下气色看起来倒还可以。
宋清妤是见过她之前那副虚弱样子的。
颇觉得做女子不易,尤其是皇家儿媳。
才刚生产完三日便要下床,穿上繁复的王妃冠服,分明还身子孱弱,仍旧要接受宾客的恭贺,参加完整个洗三仪式。
夫妇二人两人行至主位,慎王朗声道:“今日承蒙诸位亲友贵胄赏脸,来府中见证犬子洗三之礼,本王与王妃深感荣幸!”
随即,洗三礼正式开始。
宋清妤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慎王怀中的皇长孙,生怕有一丝错漏。
一名内侍抱着象征纯洁和福瑞的白玉瓶,缓缓倾倒圣水,洒在金盆之中。
洗三嬷嬷从慎王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皇长孙,宋清妤见到皇长孙有力的胳膊伸出襁褓之外。
一旁的丫鬟取过柳条递给洗三嬷嬷,嬷嬷将柳条从金盆中沾了水,轻轻洒在皇长孙的襁褓上。
一下又一下...
场面虽井然有序,倒也热闹非凡。
高官们不是恭贺慎王喜得嫡子,就是夸赞皇长孙福气延绵。
慎王妃也笑着落座,由镇安侯夫人陪着,一片喜乐。
可就在洗三礼马上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意外横生。
‘倏’地一声,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匕首穿过洗三嬷嬷的胳膊。
那嬷嬷吃痛,手一松,皇长孙在众人的倒吸气中差点跌落。
好在离主桌相近的季回安利落起身,稳稳将皇长孙抱住。
这惊险的一幕,吓的整个厅骚乱不已,众人纷纷起座。
玄衣卫的兵士冲向匕首射来的方向,将一暗卫团团围住。
慎王妃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疯一样从季回安手中接过皇长孙。
那暗卫没有任何反抗,任由玄衣卫的人将那他带到了慎王面前。
慎王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王府中刺杀他的嫡子。
心惊之余更多的是愤怒,滔天的怒火转向跪在地上的暗卫。
“说!是谁派你来的!”
季回安抖了抖方才因抱过皇长孙而弄皱的衣袍,心想小孩儿软软的,确实可爱。
踱步到慎王的跟前,“王爷稍安勿躁。”
“此人乃季某暗卫铜寿。”
季回安一出言,厅中纷纷喧哗出声,众人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慎王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回安。
“小季大人这是何意?”他有些不明白。
他与季回安没有利益冲突,并不觉得季回安会派人刺杀他的嫡子。
可虽方才因他出手,才让皇孙免于遭难,但他又承认暗卫是他的人。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慎王气的一甩衣袖,双手负在背后。
“小季大人,今日必需给本王一个解释。”
宋清妤在季回安接住小皇孙的那刻,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端坐着看着桌上的玉盘珍羞,突觉有些饿了,竟执起筷箸小口吃了起来。
惹得宋明娇给她翻了好几个白眼。
季回安并没有立刻辩解,反而越过众人,来到了洗三嬷嬷的身旁。
指着插进屋子立柱的匕首,说道:“诸位,请看。”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朝着匕首望过去,赫然见匕首顶端竟插着一只拇指大的毒蝎子。
蝎子还没死透,尾部卷曲,不断摆动,垂死挣扎。
骇的胆子小的夫人抚着胸口喘粗气。
可慎王还是疑惑不解,但对季回安的态度倒好上了些许。
玄衣卫今日来的是谢英光,他敏锐异常,早已经让人控制住了洗三嬷嬷。
“我的暗卫自然是见到有人意图对皇长孙不轨,这才出手相救。”
季回安说完这话,便施施然坐下。
剩下想必也用不到他了。
可那嬷嬷也非常人,冷静地喊冤:“王爷,老奴冤枉。”
“老奴莫不是不要命了,怎敢伤害皇长孙,又岂会伤害皇长孙?”
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着,嘴里一直念叨冤枉。
慎王面色犹豫,这嬷嬷是他的奶娘,自来与他亲近,开府后便一道接出宫中。
慎王见头发花白的嬷嬷,发髻凌乱,泣涕横流,便又对着季回安发问。
“小季大人可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