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成为谢家假金孙已经快二十一天了。
期间除了男变女,其余的都是一切照旧。
特别是在用物上,谢锦珠始终都是从前的那副打扮,甚至还比之前更糙。
因为她根本就挪不出原主那份精心装点到每一根头发都顺毛的精力。
谢锦珠也懒得收拾。
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
谢锦珠自己不在意,王氏看着她一身男人装扮,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大伯娘趁热说:“这衣裳是你娘熬夜赶着做出来的,你快去换上看看合不合适。”
“等把衣裳换好了,我再去你五姐那儿给你匀一朵花戴,保准比现在的好看。”
大伯娘说着忍着笑出去了。
王氏无奈又怕谢锦珠炸毛,小心翼翼的:“试试?”
“不是多好的料子,但总比你现在穿着的得体。”
从前只要说起女子身份的事儿,谢锦珠一准就会急赤白脸的闹。
王氏简直是怕了她的吵闹,叹气道:“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个姑娘了,之前的就……”
“这个怎么穿?”
在王氏惊奇的目光中,谢锦珠非常配合地举着裙子在身前比划了一下,只是没摸对门路:“跟我身上的是一个穿法吗?”
“我不想戴五姐的花可以吗?”
改男装穿裙子没问题,梳头也可以。
但谢五妮的头花……
“娘,那是我的!”
屋外响起一声原地怒吼,谢五妮愤怒道:“那是我过年都舍不得戴的,我不给啊啊啊!”
王氏瞠目间,谢锦珠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坦然,无视已经追到身后的嗷嗷声,怅然道:“五姐会打死我的。”
谢五妮现在就想打死谢锦珠,但亲娘在边上看着,她有那个心腾不出那个熊胆。
在谢锦珠的万般抗拒下,大伯娘热情洋溢的把那朵粉色的小头花簪到谢锦珠的发间,满意得不行:“哎呦,好看!”
“咱家锦珠就是生得好,随便收拾一下都跟菩萨座下的仙女儿似的,水灵得很!”
谢五妮抱着胳膊气得咬牙:“那是因为我的头花好看!”
“不成,这是我攒了半年的钱才买来的,我……”
“两朵。”
谢锦珠背对着谢五妮伸出的魔爪果断竖起两根手指头:“等我这回再赚钱了,我给你买两朵。”
谢五妮意图抢头花的手停留在谢锦珠的头上,将信将疑地眯起眼:“两朵?”
“对,只要你……”
“两朵不行。”
谢五妮坐地起价:“起码三,不,至少五朵!”
“五朵绒花,不然免谈!”
大伯娘气得拍她:“你那点儿心眼子都长铜子孔里去了?拿你一朵要还你五朵,你咋不去抢?”
谢五妮不服气地龇牙。
谢锦珠好整以暇地托腮笑着眨眼:“给你买个十全十美的,十朵成么?”
谢五妮大喜过望:“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
谢锦珠不是很适应地拨弄了一下被梳起来的头发,笑眯眯的:“给你买十朵碗口那么大的,红的绿的粉的紫的全都买一遍。”
“然后等到出门的时候,你就把全部家当都簪到头上?”
还没等谢五妮脑海中想象出自己艳压群芳的画面,谢锦珠就唏嘘道:“完之后你一出门,任谁大老远的都能看得见你。”
“知道的是我五姐出门遛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花篮子成精了,长出腿出来找谁玩呢。”
大伯娘和王氏对视一眼,没好直接笑出声。
谢五妮恍惚一瞬,突然怒得挽着袖子:“谢锦珠!”
“你敢笑话我是个成精的花篮子,你死定了!”
谢锦珠脚底抹油跑得飞快,一溜烟就冲了出去。
谢五妮追出去差点撞在谢小七的身上,跑到院子里绊住了谢老太正在编的竹条,差点一人挨了一下狠的。
“不帮忙就滚去边上!”
谢老太气得拿着竹条子抽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大没小的闹!”
谢老太骂完,又自己忍不住笑得面皮皱巴巴的:“等把地买回来,都一人分一把锄头去挖地,等忙得喘气都费劲儿了,看你们还有没有呜呜渣渣的劲儿!”
谢五妮被迫止步,恨恨地剜了谢锦珠一眼:“暂时放过你。”
谢锦珠蹲在谢老太的身边抓起了那个编了一半的箩筐,啧啧道:“老太太这手艺可以啊。”
“编得这么像样呢。”
被劈开的竹条早就晒干了,用柴刀再仔细削去多余的竹刺,在谢老太手里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小巧的竹筐。
谢老太被吹捧得极其受用。
尽管心里还是变扭谢锦珠的女儿身,看着换了身衣裳稍微打扮一下就出挑的孙女儿,却还是没忍住笑:“那是。”
“你家老太太早年间编筐的手艺是出了名儿的,你出去满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编的筐子耐用?”
谢锦珠立马鼓掌表示佩服。
谢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就你嘴上晓得抹蜜。”
从前也好,现在也是。
谢锦珠最小,也最懂得怎么哄人开心。
只是现在哄人的法子明显更多,也让人更高兴。
谢锦珠想着要在家里等谢大伯他们回来,一时没事儿,也不想离了谢老太的视线挨五姐的打,索性就找了个小板凳跟谢老太坐在了一起,学着编筐。
谢老太看着她轻而易举就学着自己的动作做了个大概,欢喜地笑:“这脑瓜子是聪明。”
虽说是第一次做,但弄得还挺像是那么回事儿。
谢锦珠含蓄地点点头:“您教的好,我主要就是学的。”
谢老太这下更是可乐了,恨不得揽着谢锦珠把毕生的编筐经验都教给她,可这时谢大伯他们却心事重重地回来了。
谢锦珠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怎么了?”
不是开开心心去买地的吗?
怎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谢大伯长叹一声坐下,苦笑道:“四叔说不能按二两半钱的价算,咱们提到了二两六钱都不行。”
谢家的地多数是卖给了谢老头的亲弟弟,谢锦珠她们称为四爷爷。
这位就是当年想吃谢家绝户,间接导致谢老头把谢锦珠谎称为儿子的主要因素之一。
谢老太啊了一声,手上猛地松开编了一半的竹筐都摔在了地上。
谢锦珠把竹筐捡起来,抓住重点:“那他开价多少?”
谢爹抹了一把脸苦涩道:“四两。”
“四叔说,少了这个价没得谈。”
谢家的地不是最好的,二两半是被压的价,再往上加到二两六钱已经是不错的价了。
但对方一口回绝了。
对方还加了一亩地一两半钱的高价!
谢老太惊得差点没坐住:“四两?!”
“他咋不在头上蒙块黑布直接拦路去抢?!”
上等田最多就是三两半一亩,这是拿了中等当肥田卖了?
那儿来的这种见鬼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