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川安排得很快,趁着第二日还是周末,给白胭找了个借口出门。
他本也想亲自陪同,但临出门前又因为工作被耽搁,最终无奈同意让白胭一个人去。
小周作为孟鹤川的警卫员,自然是不方便陪同。
孟鹤川让白胭等了一阵,不知道从哪个朋友处借来了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各个虎背熊腰,还穿着黑西装,一个个跟李连杰似的。
白胭瞧见人的时候心里还在腹诽孟总工真是公子做派。
白家父子不至于要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去对付吧?
听见她这么说,孟鹤川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让白胭快去快回。
白胭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了京州车站。
当她站在地下通道的时候才真正明白孟鹤川的用心良苦。
整个地下通道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恶臭,像是混杂着汗臭以及尿骚味。
饶是白胭在白家住过一个月的牛棚,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气味。
她捂着鼻子朝阴森森的通道里看,里头没有光线,只能借着从洞口射进的阳光,隐约瞧见里头的场景。
人头攒动,每一个角落都站着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唯一相似的就是这些人全都是衣衫破烂,神情萎靡。
“白小姐,京州几处地下通道,都是流浪汉的聚集地,这里龙蛇混杂,谁都不知道他们做过些什么,您小心点。”
有了保镖一前一后的护着,白胭相对安全了不少。
她在地下通道里梭巡,找着白家人。
走到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她微蹙眉,快步上前,“……妈?”
蜷在地上的女人没有反应。
白胭蹲下身,动手将她乱糟糟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超越年龄苍老的脸。
而女人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个好的地方,全是淤青与血痕。
白胭的眉头皱得更紧,她伸手去摸吕丽萍的头,果然烫得吓人。
吕丽萍是只身一人躺在地上,身边没有任何行李,也没看见白伟与白国华。
白胭觉得奇怪,不知道白伟他们怎么会不在旁边,但也不能将发烧的吕丽萍再留下这连风都通不了的地下通道。
她想了想,只好拜托保镖帮忙抬起吕丽萍先离开。
孟鹤川在她离开前塞给她一把钱,白胭将人带去了车站旁的一家招待所,开了间房后又托人去买了药与水,自己则是在旁边拿了毛巾替她擦干净脸。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吕丽萍这个可怜的女人根本睡不踏实。
灌了药,迷迷糊糊中一直在低声呻吟。
“别……别打我们……别打我的孩子……”她猛地睁眼,害怕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妈,是我,白胭。”
白胭上前按住了她,“你别怕。”
“小胭,是你?真的是你!”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萍,紧紧地抓着白胭的手,“你别怪娘,别怪我……”
她嘴巴翕张不知到底在说什么,白胭也不催她,只是静静地任由握着手。
保镖当中有一个头头,叫阿耀,见到这种情况,便招呼的其他人退到门口,将空间留给她们。
吕丽萍哭累了,抽了抽鼻子,缓过了神。
望着白胭又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同白家父子去大队面前闹的那一场,又羞愤又害怕。
“小胭,娘不是……我……”
白胭阻止了她说话,“妈,我都知道的。”
她确实都知道。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吕丽萍敲晕了白伟,也许白胭已经遭到了他的侵犯。
她半夜推开家门要跑的时候,吕丽萍也听见了动静,出来看了一眼。
‘母女’相互对视了一眼,屋里传来白国华的嘟囔:“臭娘们,外头什么声音?不会是贱丫头要跑了吧?”
白胭紧张地拿了门口的扫帚防备。
就在白胭不知所措的时候,吕丽萍快速转身关上门。
她死死地拽住了门把,用口型小声地说:“小胭,快跑。”
白国华在房间里拼命捶门,吕丽萍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拽着门不松手。
给白胭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我走后,他们打过你吗?”
等吕丽萍情绪稳定了,白胭拉开了她的衣袖,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疤藏不住。
吕丽萍连忙把袖子放下来,“这上头有些伤不是他们弄的。”
她似乎很紧张,“小胭,你是遇上贵人,才会来京州的吗?那你可不可以叫他们去救救你哥哥和你爹?”
“救他们?妈,你们离开了大队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丽萍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开始发抖,她掀了被子就要给白胭跪下,“小胭,娘求求你,阿伟和你爹再混,他们也是你的血亲,你就看在娘的面上,能不能让你那个贵人朋友去救救他们?”
白胭对吕丽萍有感谢之情,但不及她对白胭的亲子之情。
此刻见她要朝自己下跪,吓得连退几步,撞到了一旁的矮脚桌椅。
发出哐当一声。
站在门口的阿耀时刻关注着里头的动静,听见了声响便快步走回来,“白小姐,你没事吧?”
白胭将阿耀当成挡箭牌,挡在了自己前面,“你先起来,有事我们好好说。”
阿耀朝着其他人使了眼神,众人将吕丽萍重新架了起来。
吕丽萍是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胆小怕事,加上受了惊吓,一句话说了半天说不到重点。
白胭听得云里雾里。
阿耀在旁眼神闪烁。
白胭瞧见了,心头一动,“阿耀,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群黑衣保镖是孟鹤川找来的,而白家人之所以会被带去派出所也是他的交代。
阿耀想了想,老板与孟总工都没交代要对白胭小姐隐瞒,他果断开口,“是的,姓白的一家人从派出所出来以后就被李麻子给揍了一顿,身上值钱的东西应该都被李麻子给拿走了,他们没钱买车票,回不了金陵,似乎一直在想法子弄钱。”
“小胭,你哥哥和爸爸已经消失了三天了,他们可别是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