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二刻,长公主府二门的云板被人敲响。
萧月卿从睡梦中惊醒,倚梅画竹匆匆进来掌灯。
听见动静,萧月卿忙问,“方才云板响了几下?”
画竹掀起床帐,别到紫金帐钩上,“殿下,是四下。”
萧月卿顿时明了,起身洗漱穿衣,倚梅找了身霜色暗纹云缎衣裙出来,画竹给公主绾了简单的圆髻,未饰任何珠钗。
收拾间隙,萧月卿对画竹道,“吩咐下去准备麻衣白布,府中众人一律素服。”
“是,殿下。”画竹应下,让外间行走的几人下去传话。
不多时,崔阑也收拾齐整过来了,亦是一身素服。前院来禀车马已经备好,二人一同出府,车马动起来往皇宫方向行去。
厨下奉了热气腾腾的点心和粥汤,自有人妥当放置在马车里温着,萧月卿喝了一盏燕窝,用了些点心。
还不忘对崔阑道,“你也多吃些,待天亮了,恐怕还有得忙。”
“微臣知晓,殿下也多用些。”崔阑回道,说话间又给萧月卿夹了个笋丁虾仁的小包子。
进了宫,直奔乾明殿。
谢书意、萧承昭、萧承璋、萧承璟,以及宗正寺卿光王,还有其他几位皇室宗亲已经齐聚一堂。
泓衍帝今日照常服药睡下,往常夜间都要起夜至少一回,今夜却一直没有动静,汪昱上前查看,才发现人已经没气了。谢书意立即派人出宫请几位宗室进宫。
这一世又提前解决了薛贵妃及薛家谋逆一事,太子顺应天命,继承大统是板上钉钉的事。
光王执掌宗正寺,自是由他和几位皇室宗亲,与礼部一同商量大行皇帝丧仪之事。
及至卯时,京中数得着品级有资格上朝的公卿大臣府上,都收到了报丧的消息。陛下驾崩,一干人等及府中有爵位的子孙、有诰命品阶的家眷,都得素服辍冠入宫凭悼。
自亲王至三品文官武将,公主至定国将军之妻,皆于清宁宫前,设几案焚香,跪奠酒,举哀。三品以下官员及命妇,皆集于崇圣门外,序立举哀。次日,大行皇帝梓宫安奉崇明殿,王公百官朝夕哭临三日。
停灵二十七日。丧礼期间,朝廷颁布哀诏,向大邕各州各地传达陛下驾崩的消息。在京军民需穿素服二十七日,品官百日内停止歌舞奏乐、婚嫁宴饮;军民停止嫁娶一月。百日内上谕、批文改用蓝印,批示用蓝笔。京中自大丧日始,寺庙、道观各敲钟三万杵。
萧月卿让崔阑带东西两苑的人,盯紧宫中各处,以防有人借机生乱,当初成王仓皇出逃离开盛京,保不齐这宫中还有他埋在暗处的钉子。
到膳房时,还真让他抓出了几个鬼祟之人,欲在膳食里头动手脚,崔阑当即叫人捆了手脚、塞住嘴,让郑英带回西苑审问。
萧月卿同萧承昭、谢书意在清宁宫前带头跪拜举哀,着实累的不轻。
原先长月殿里设的小厨房,因着公主出宫开府裁撤了,这会儿倚梅只能赶紧张罗膳房给弄些吃食上来。丧仪期间不食荤腥,但能吃些清粥素菜也是好的,这一日带头跪拜举行奠仪,萧月卿可是连水都没喝上几口。
各自忙碌一通,崔阑同萧月卿二人再见时已近戌时。彼时膳食刚刚从膳房取来,用大食盒提着保温,倚梅在花梨木小几上一样样摆出来,崔阑就从外头进来了。
二人先是净手净面,而后也懒得更衣了,就穿着素服麻衣,隔着小几对坐下来,简单吃了一餐。
待撤下碗盘,换了热茶上来,萧月卿喝了一口,转了转脖子,活动几下肩膀。又觉得后脖颈痒痒,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崔阑见了,问道,“殿下可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让太医过来瞧瞧?”方才用膳期间,也见萧月卿无意识挠了好几下。
萧月卿道,“先不用叫太医,就是觉着后颈有些痒,我自己也看不着。”说着又忍不住想伸手去挠。
然后就被崔阑握住了手,“殿下先别挠了,微臣先给殿下看看。”
说着绕到萧月卿背后查看,就见麻衣领子下头红了一圈,隐隐有些红肿。萧月卿肌肤雪白,这样子瞧着还真有些严重。
“应该是这麻衣粗糙,殿下里头穿的素服衣领又相对矮了一截,穿了一日麻衣,行动之间肌肤难免有些被磨破皮了。”崔阑道。
一旁的画竹听了这话道,“奴婢去取些清凉消肿的药膏来吧。”
“快去快去。”萧月卿巴不得赶紧涂药止痒,好叫自己能松快些。
不多时,画竹拿了个小瓷盒过来,崔阑自然而然的接手过来,准备给公主殿下涂药。
画竹见状,想着此处应是暂时用不到自己同倚梅二人了,就拉着人一同去了外间候着。
殿内彩绘漆屏后头,崔阑重新净了手准备给公主殿下涂药。萧月卿微微低着头,崔阑站在她身后,微松的衣领,一览无余的优美背部。
肤光胜雪,原来是这个意思,崔阑想。
冰凉的药膏甫一接触到皮肤,激得萧月卿打了个寒颤。崔阑解释道,“殿下,可能有些凉。”
“没事,你涂吧。”萧月卿并不在意,相反,这抹凉意散开,好像不那么痒的难受了。
崔阑身体里腾起一股热意,加快了手上动作,明明还不算太热的天,硬是出了一身汗。
“好了。”他一开口,声音暗哑低沉。
萧月卿狐疑转头,瞧见有汗珠从崔阑太阳穴两侧滑落。
“你怎么了?莫不是病的人是你?”说着伸手去探他额头,入手是烫人的热意。
萧月卿小声惊呼,正想开口叫人去传太医,温凉的小手就被崔阑紧紧握住。崔阑一个用力,把人整个抱到了怀里。
两人面对面的姿势,崔阑坐在矮榻上,萧月卿半骑半坐在他腿上,被握住了腰,动弹不得。
“你快放我下来!”萧月卿又羞又恼,整个人十分不自在,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
“殿下,别乱动。”声音又沉了几分。
磨蹭之间,萧月卿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整个人不敢动弹。
只红着脸愤愤握拳,捶向这人宽阔结实的后背,嘴里骂道,“狗东西!”
崔阑用力把人抱得更紧,高挺的鼻梁凑在萧月卿颈侧轻嗅着那股幽冷香气,这是独属于殿下的味道。
“殿下说得都对。”崔阑喉间响起低沉笑意,“只不过,方才帮殿下涂了药,也该讨些利息才是。”
“果然是个坏坯子!”萧月卿又骂。
不过很快她就骂不出来了,两人气息交融,唇齿相依,那娇艳欲滴的樱唇,就好似怎么都吃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