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已大亮,齐润坐在馆舍的床上,气喘如牛,汗出如浆,浑身说不出的疲惫。
“川岳,怎么了?做噩梦了?”
齐润扭头去看,却发现是张芙蓉站在门口。
“啊,小师姐。”齐润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说:“没做梦,我刚才,……,回去看了一眼。”
‘???’张芙蓉疑惑的看着齐润。
“啊,小师姐,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不肯理我了呢。”齐润稳了稳心神,笑着说道。
“哼,顺路走到你这,听到你大呼小叫的,进来看看。”
齐润笑了,他这个屋子在院子的紧里头,当初可是为了方便监管他才给安排到这里的,要做什么才能顺路到这里来。
“你刚才梦见啥了?”张芙蓉忽然问道,开口后声音却逐渐低下去:“你一直喊‘老婆’‘老婆’的……你成过亲了?”她双手叠握垂在身前,左手的拇指无意识的扣着右手的虎口,眼神也飘忽不定,似乎陷入局促不安的状态下。
张芙蓉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忐忑,好像在等待判刑的囚徒,起初她以为自己对齐润只是怀有一点冤枉了他想要弥补的愧疚,但当她站在门口听到齐润在梦中一阵阵的喊‘老婆’时,心中就像坠了块石头,噎的她喘不过气,咽不下意,顶的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于是再次局促地问道:“你成过亲了?”
‘还真是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齐润也感觉有些迷惑了,或许是在这个时代呆的久了些,想起之前自己所处的那个时代反而感觉生出遥远的模糊感。
‘在蝶为蝶,在庄周为庄周吧。’齐润心中打定了主意,站起来看着张芙蓉说道:“是啊,我成过亲了。”
“你!”张芙蓉瞬间涨红了脸,眼圈里泛出泪光来,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梦里我不光成了亲,儿子都八岁了呢。”齐润笑着说道。
“你这无赖!贼子!就知道作弄人!”张芙蓉闻言后又转急为怒,狠狠地挥拳冲齐润打来,齐润笑着捉住了张芙蓉打来的拳头,心中偷乐‘这样软绵的小拳头,就叫她打上几下估计也很受用。’
张芙蓉见双手受制,急切的想要抽手,可惜怎么也挣不脱,急起来就用头去撞齐润,结果一下子栽进了齐润的胸前,而齐润这边昨天走路走的双腿酸胀无力,这时受了这一下撞击可站不住了,向后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把张芙蓉也带倒在一旁。
“你干什么?!”张芙蓉跌躺在床上,瞪着两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齐润,齐润这边一脸无辜:“不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你这无赖贼子!总是这样!轻薄人又装作无心之为!”张芙蓉猛地一下子坐起来,鼓腮噘嘴满脸的不高兴。
“哈哈哈。”齐润被逗笑了:“那你是想我有心还是无心?”
“你,你要是有心,你就证明给我看……啊”低声嘟囔了这么一句后,张芙蓉刚才的气势全没了,此时低着头蜷成一团缩到了床角,好像生怕齐润把刚才那句话和她联系起来。
齐润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恍惚间想起了那个年少时堪堪错过的意中人,那时候他年少情怯,瞻前顾后,总是想再等一等,结果这一等,转眼间就人各一方渺无音讯,只能在每每想起时自艾自怨。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错过!’
想到这里,齐润决定不再犹豫,一把拉住张芙蓉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你要干吗?”
“找你爷爷提亲!”
“啊?不要!我不去!羞死人的!”
“那我自己去。”齐润松开了手向门口走去,张芙蓉却敏捷的扑过来一下子把门掩住,用身体挡住房门:“你也不许去!”
“你叫我证明给你看的。”齐润又一次领略了女人的善变。
“嗯,……,那个,爷爷现在正为起事的事情忙的不行,你这时候去是给他添乱。”张芙蓉想出了一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然后又走近齐润,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柔声说道:“你有心就好……”齐润见她娇媚百生,心中升起无限的爱怜,马上就想把她抱在怀中,可张芙蓉又一下子跳开了。
“以后不许你再对我搂搂抱抱的!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过我许你牵我的手。”她倩笑着摇着自己葱心白玉般的小手跟齐润说。
齐润这样的老司机当然不会让机会白白溜走,他走上前轻轻捏住张芙蓉的手,拉着她出门:“带我在这城里四处逛逛吧,来了这座城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看过它。”
“那你去廊下等着,我要去换便装。”
………………
无论什么时代,等女孩换衣服出门都是没有时间上限的,齐润早有心理准备,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他坐在廊下的石阶上捶着双腿,好争取让腿部的酸胀感减轻些。
他的心境在‘怎么还没出来’和‘最好再等等,让我多缓缓’之间来回跳跃,直到肚子开始呱呱抗议才发现午时都过去了,他早饭还没吃呢。
“哎呀,还真是慢啊……”齐润伸了伸腰,想靠在廊柱上歪着,后背刚贴上廊柱,一个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的小米饭团子冷不防从身后递了过来。
“早饭没吃饿了吧?给,我刚做得的。”
齐润接过小米团子,道了声谢谢,抬眼去看张芙蓉,只见她穿着一件青梅色翘红滚边的直裾,领口处露出一层宝蓝色和一层甜白色的里衣衣领,在外面又套了一件西子青色的长摆罩袍,腰间扎着一条烟红色束腰,束腰下垂出几条五色的丝绦,丝绦两头扎进束腰里,在她臀腿那里一道一道的排列成了几缕优美的垂拱弧线,弧线中央恰到好处的点缀着一个碧绿色的香包。
她戴着一个黄色的额箍,头发垂在脑后,由发根起编了数股粗辫,发辫间还杂着彩条,然后又在脖颈处把它们和没有编辫的头发结在一起,系了一条白色的丝带,丝带下的头发都散开着,盖住了她的整个腰臀。
她脸蛋是粉色的,嘴唇是红色的,黑黑的卧蚕眉下,那一双大大的眼睛神采飞扬,真是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
“快吃吧,光看我干吗?”
“哈哈,我得看着你吃才甜……”齐润说着,咬了一口饭团。
“嗯?咸的?”
“饭团哪有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