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那颜忆昕可是官宦世家的女子,我们可不能放任她待在帝星澜身边。”常晟一脸阴沉地说道。
常长老眉头紧皱,呵斥道:“不可!你难道忘了先前为争这圣子的位置,你惹了多少麻烦?”
“晟儿,你虽是我儿,我一心想助你,可那颜忆昕是圣子的女人,她没有做过什么对巫族不利的事,我们不能平白去害人家。”
“阿爹!你糊涂啊,若是让她继续跟在帝星澜身边,岂不是要重现十多年前的惨案,到时我们都得完蛋。”
“而且我们又不是要取她性命,只是挑唆她跟帝星澜关系,让帝星澜为她神伤,到时他们发现这个圣子不堪大用,我才有机会重回南坞,您就再帮我这一次吧。”
常晟眼中透着狠厉与不甘,苦苦哀求着。
常长老满脸不赞同,“不可能,我身为巫族长老,自当忠心耿耿,绝不能参与你这等阴险算计。”
常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父亲的愚忠:“阿爹,您就眼睁睁看着我错失圣子之位,被赶出巫族?我才是您的儿子,您为何要向着帝星澜!”
常长老摇摇头,一脸严肃:“我不是向着帝星澜,我只忠于圣子,他既然与颜小姐情投意合,我便不会做出伤害他们之间感情的事,你这样做,才是重现十多年前的悲剧。”
常晟又道:“既然阿爹不肯帮我做这些,那回南坞的结界如何开启总该告诉我吧,我与阿娘许久未见,阿娘身体不好,我这个做儿子的去孝敬她老人家,这您总不能还不让吧?”
常长老久久未言,像是在顾虑着什么。
常晟一看他这副神情,接着劝道:“我悄悄去见,不让别人发现就是,想来我被赶出南坞这么久,阿娘定是十分思念我。”
他说得没错,常母确实十分想念儿子,常长老犹豫一会儿后,才说:“可以,你等我几天,到时候我亲自带你进去。”
常晟无奈:“就不能将可以进入南坞的蛊给我吗?”
“不行。”常长老坚决道。
“好吧。”
常晟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却又不敢再多言,能从阿爹这里争取到进入南坞的机会已经十分难得了。
烛火昏黄的炼蛊室里,四周摆放着各种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蛊皿,温怀瑾踱步走了进来。
“听说你没能拿到进入南坞的蛊,这后续的合作……”温怀瑾声若银铃,眼神却透着犀利。
常晟抬眸,自信满满:“小侯爷不必担心,我阿爹已经答应带我进入南坞,到时你们跟在身后,待我暂时控制住他,你们便可一同进入。”
温怀瑾目光闪动,脸上依旧是那副纯真的模样。
“那我便静候佳音了。”紧接着,他又问:“帝星澜与颜颜忆昕现下感情如何?”
常晟攥紧了手,不自觉捏爆手中一只蛊虫,一字一句道:“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温怀瑾:“……”他的死白费了?
那他在北坞躲躲藏藏的这些天算什么,算他没事找事?
帝星澜果然有些本事,竟然能将颜忆昕哄得连“救命恩人”的性命都不顾。
也或许是他错看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定颜忆昕真的跟那个帝星澜情比金坚呢?
可是他分明看得清楚是那帝星澜强迫在先的。
念及此,温怀瑾又有些不确定了,他走南闯北见识得多,也不是没有见识过被强迫的人爱上强迫人的情况。
“小侯爷放心,只要你能弄死帝星澜,帮我坐上圣子之位,秘法少不了你们的。”常晟暗自打着算盘。
待他成为圣子,便将这群外乡人都赶出去,若不是温怀瑾身份特殊,杀死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他才不会好心放过他们。
温怀瑾此时还单纯地以为圣子就是巫族的领导者,并不知从古至今只有两人能当圣子。
巫族几百年都很难出一位圣子,圣子的出现的条件也十分苛刻和残忍。
只有第一个从祖巫神殿里面出来,并且获得祖巫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圣子。
几百年了,但凡是进入祖巫神殿的巫族人,都有去无回。
唯有前两年,帝星澜与常晟一同进入后,帝星澜先行出来,并且获得祖巫的认可,而后面出来的常晟却没有获得认可。
常晟一直认为是帝星澜在前面挡了他的路,他是有资格成为圣子的,只要帝星澜死了,他就是下一任圣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与温怀瑾合作,他并没有要给巫族带来灾难的想法,只要帝星澜死就好了。
只要帝星澜死。
这晚,颜忆昕是被帝星澜背回房中的。
她顺势趴在他宽阔的背上,双手不时地轻捶着他,嘴里嘟嚷着:“帝星澜,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鬼……”
帝星澜的心猛地一揪,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却依旧坚定地朝着房间前行。
“娘子,为何突然说讨厌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软些,可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颜忆昕双眸迷离,揪着他的头发不放,像极了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你用蛊虫吓我,还囚禁我,讨厌你,不要跟你好了……”
帝星澜这才明白,她心里恐怕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呢。
进入房中,他将她轻放于榻上。
她瘫软如泥,东倒西歪,他忙伸手扶正,凝视着她的面容许久。
她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脸颊绯红。
帝星澜坐在床边,俯身凝睇,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娘子,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乖乖的。”
颜忆昕呆呆瞅着他,不知所思,忽然伸出手,揪住他的领口用力将他扯近。
四目相对,帝星澜纹丝不动地由着她闹。
她打量他半晌,忽地抬头撞向他,“讨厌你,撞死你……”
帝星澜生怕撞疼了她,连忙用手抵住她的额头,旋即又听她声音很低地说:“帝星澜,我讨厌你。”
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颜忆昕耳边说:“对,就是这样,你最讨厌他了……”
于是她就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这话。
这话说得很是认真,帝星澜不得不在意起来,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心冰冷冰冷的,手指紧紧攥住她的皓腕,力气大得好像突然失控了一般。
颜忆昕被他攥得疼了,委屈兮兮地抬眸看他。
只见他的眼睛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冷冰冰的戾气。
帝星澜的声音像是闷雷一样,一字一句,重重在她耳边响起,“你讨厌我?”
颜忆昕却只是笑,露出一排整洁的牙,瞳孔就像黑宝石一样乌黑发亮,又柔软得很,透着一股天真又狡黠的劲儿,说:“是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皮,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不过呢,要是你跪下来向我认错,我就不讨厌你了。”
“好。”
帝星澜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他的双膝直直地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前倾。
眼睛里流露出无比期盼的神情,清清楚楚地倒映着颜忆昕的面孔。
“娘子,为夫知道错了,别讨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