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锦寒不信,更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魔魂,竟比他的龙族秘法进境还要神速,能在寥寥数年内,成为魔渊霸主。
但他的自负,须臾间就被彻底粉碎,化为了乌有,他的噩梦也是从这时开始。
魔军仿佛转瞬即汹涌袭来,那一夜,距离魔渊最近的幻璃山皆被魔军一夜屠戮,幻璃山弟子殒命于魔刃之下。
护佑着他的地方没了,他不得不去内域寻找不知所踪的枭尘。
外域魔军侵袭的消息很快被传到内域,一时间人心惶惶,既担心他们进入内域,又存在着侥幸心理。
毕竟千万年来,内域的凡人除了自己内斗产生的大乱,还没有魔族侵袭这一说法。
帝锦寒一路沿着内域而去,途中所受不少追杀,折辱,欺骗,背叛……
进入幻璃山以来,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能力是如此微弱。
在魔渊这个恐怖存在面前,简直是蚍蜉撼树。
一路辗转,终于到达内域,他金色的竖瞳也暴露了出来,引来许多凡人觊觎。
由于是在内域,有天地法则在,他的实力远不及在外域时那般强悍。
帝锦寒绕过一处石林,忽然,前方出现几个身着道袍的人影。
刹那之间,他便将落单的那个人逮住了。
他右手紧紧箍住这人的双臂,左手卡住其咽喉,压低嗓音。
以极其凶狠冷酷的语调威胁道:“不许叫!不然我马上拧断你的脖子。”
这人被他牢牢制伏,赶忙说道:“你,你是什么人?”
这人定眼一看帝锦寒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你是他们一直在找到金龙?”
帝锦寒手上越发用力,道:“你管我是谁,休想耍花样!”
这年轻人道:“我……我不耍花样。”
帝锦寒满是警惕地问:“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枭尘的年轻男子?”
年轻人老实道:“他是准驸马爷,梦萝公主的准夫婿。”
听到这个消息,帝锦寒箍住他双手的手差点没稳住。
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惊讶师兄不告诉自己,还是难受师兄竟然与皇室的人结亲。
“什么时候的事?何时行礼?”
年轻人道:“下个月。”
帝锦寒的手轻轻颤栗,心中蓦地空荡起来,不知是哀伤、诧异、惆怅还是愤怒。
早在师兄告诉自己之前,他就做好要去参加婚礼的准备。
可是师兄娶谁都好,为什么要娶皇室女子,他难道不知道他与皇室不共戴天吗?
若非今日偶然听说,恐怕师兄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他。
魔军都找上门来了,师父都死了,他凭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娶公主?!
帝锦寒蓦地拗断这人的脖子,像着了魔一般,转身就冲,朝着皇城的方向狂奔。
他臂弯里夹着几个从山上摘来裹腹的果子,乱纷纷地碍他的手脚,跑了几步他便将它们甩在路旁。
然而,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就开始头晕目眩,脚步踉跄,加之心中发乱,双腿一弯,栽倒在地。
这一倒,蹭了他满脸的草屑,鼻腔里满是泥土的气息。
他心底涌起一股排山倒海的绝望与愤怒,手掌在地上用力一拍,怒吼一声。
在依稀听到什么“龙啊”“龙吟”的字眼,赶忙收回声,才又站起身来。
他返身回去拾起之前丢在地上的果子,在衣袖上蹭了蹭,匆忙吃下几个,憋得胸口阵阵烦闷。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裹腹的东西了。
作为一条龙,属实是委屈了许多。
穿过一处荒芜的时候,四处残砖碎瓦,兽骨凌乱。
此地原本好像是一座小镇,但不知因何遭受魔物的袭击,居民全部遇难,建筑也崩塌破败。
帝锦寒路过的时候,还能闻见空气中未散去的魔气。
仿佛为遇难的百姓们默哀般,天空飘起了大雪,雪花将地面上的血污覆盖成了白色毡毯,渐渐融入了泥地里。
帝锦寒的适应能力极强。
普通的少年,在这般绝境的艰难情形下早就冻死饿死。
但帝锦寒不一样,饿了,什么都吃。
先是草皮、树叶、枯草、蠕虫,这类随处可得,又易于获取,裹腹的东西。
饿极的时候,他甚至恍惚地想着吃人。
倦了,乏了,他就随便找个角落,只要能避风御寒,他就能择地而席。
见证了全程的颜忆昕,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尤其是在他躺在雪地里,发了一场高烧醒来记不清自己是谁,要做什么的时候,颜忆昕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若不是知道他后面还活着,感同身受到这些的颜忆昕几乎要被逼疯。
在失忆这段期间,他被一个路过的老猎户给收留了回去。
帝锦寒不懂得如何遮掩住自己的竖瞳,在醒来的第一天就被村里人当作怪物。
不过老猎户心善,把他当作自己亲儿子般养育。
然而好景不长,自收养帝锦寒后,老猎户的家连带着整个村子都灾祸不断,诸事不顺。
小到狩猎空手而归,大到猎户意外受伤。
村民们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叫嚷着要把帝锦寒给赶走。
老猎户起初还不答应,后来又发生几件离奇的事情后,老猎户终于不再收留帝锦寒了。
他带着少年,说是要去赶集,而后寻了个偏僻的山谷,把帝锦寒抛下,独自返程了。
颜忆昕在他身体里,见证了这一切,迫切的想要他找回记忆。
少年从清晨等到日暮,又从日暮等到清晨,失忆还没被人类伤害过的他他很乖巧,仍傻傻地站着,盼着老猎户回来接他。
颜忆昕知道劝阻没用,还是忍不住嘟嚷:“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她知道帝锦寒不可能听到自己说话,却还是不停地安慰:“你往后可厉害了……”
说到这里,颜忆昕自己都想嘲笑,厉害到绑走她爹,把亲儿子当实验工具,差点把她做成傀儡……
这时的帝锦寒难能的乖巧可爱,累了就就地休息,也不敢走远,怕老猎户找不到他。
这般不吃不喝不睡地等了一周,却还是未能等到一个人来接他。
帝锦寒便独自一人,顶着暴雪返回。
等到他又冻又饿,湿漉漉地跑回村子,敲响老猎户家门的时候,老猎户却被吓得瘫倒在地。
人都本能就是趋吉避凶,颜忆昕能理解,毕竟日后帝锦寒的所行之事,可算不上是好事。
可直至她亲眼看见,起初慈祥的老猎户凶相毕露的给少年下药,哄他服下,绳索一捆准备扔至山谷,却被少年异常的龙身给化解时,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如此反复多次,老猎户终于不堪忍受,彻底认定了帝锦寒是灾星,动辄拳打脚踢辱骂起来。
但帝锦寒不解,他甚至知道自己身上有好东西一般,非要给老猎户喝自己的血。
当老猎户从他的血液中感受到那股力量,并变得年轻时,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他甚至想若是把帝锦寒整个都给煮了吃下,会不会像传说里的那样直接成神?
为了让老猎户舒心,帝锦寒不停地用锋利的石块割伤自己,划破皮肤,刺破皮肉,取血割肉以供老猎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