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用茶杯挡住嘴角的笑意:“小事一桩,沈二小姐派了几个地痞来闹事,已经打发走了。”
林修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桌面:“沈二小姐?沈明玉?”
他挑了挑眉,“她倒是长本事了。”
沈清欢给林修倒了杯茶:“林公子认识沈明玉?”
“略有耳闻。”林修抿了口茶,“听说她在城南开了家福满楼,生意还不错。”
沈清欢笑笑:“原来林公子也吃过福满楼的菜?”
“没有。”林修摇着扇子,“不过倒是听说福满楼的掌柜最近在四处打听一个消息。”
沈清欢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什么消息?”
“听说是在找一本食谱。”林修把玩着茶杯,“据说是从京城第一银号那边流出来的。”
沈清欢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沈掌柜可知道这事?”林修眯起眼睛。
“京城这么大,每天都有不少食谱流传。”沈清欢放下茶杯,“林公子对这些小道消息倒是关心。”
林修笑了:“沈掌柜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关心这些。”
他打了个酒嗝,“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银号掌柜...”
“林公子喝醉了?”沈清欢给他又倒了杯茶。
“没有没有。”林修摆摆手,脸上泛起红晕,“我就是想起那个掌柜,姓赵来着...”
沈清欢轻轻推开茶杯:“林公子说的是赵伯?”
“对对对,就是他。”林修打了个酒嗝,“那老东西,当年...”他突然住了口。
沈清欢给他添茶:“当年怎么了?”
林修甩了甩头:“没什么,我是说那老东西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含糊,“不过...”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进来,手里捏着一封信:“掌柜的,有人送来的。”
沈清欢接过信,拆开看了一眼,又随手折好放进袖中。
“什么信?”林修歪着头问。
“账目。”沈清欢站起身,“林公子既然醉了,不如先去后院歇息?”
“不用不用。”林修摆摆手,“我这就回去。”
他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沈清欢连忙扶住他:“小六,送林公子去后院休息。”
一个身材精瘦的伙计走过来,架住林修的胳膊。
林修嘴里嘟囔着什么,任由小六扶着往后院走。
等人走远,沈清欢才从袖中掏出那封信。信上只有简单几个字:“子时,城南废宅。”
她把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纸片化为灰烬。
周三走过来:“掌柜的,要不要我...”
“不用。”沈清欢打断他,“你带人去盯着林公子。”
“林公子不是醉了吗?”
“他这个人,越是装醉,越要提防。”沈清欢看向后院的方向,“去查查他今天来之前去过哪里。”
“是。”周三转身要走。
“等等。”沈清欢叫住他,“让黑猫跟着他的马车,看看他会不会去福满楼。”
黑猫是京城有名的飞贼,身手矫健,最擅长跟踪。
沈清欢花重金把他收买,专门负责打探消息。
“掌柜的觉得林公子是故意的?”周三问。
“他提到赵伯的时候,说漏了嘴。”沈清欢冷笑,“这个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说醉话。”
“那信...”
“应该是赵伯派人送来的。”沈清欢摸着下巴,“有意思,他们一个在明处试探,一个在暗处联系。”
周三领命而去,沈清欢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忽然看到桌上那几包银子。
她拿起一包掂了掂,嘴角微微上扬。
“小梅。”她招呼一个丫鬟过来。这丫头是她从乡下带来的,模样清秀,做事麻利。
“掌柜的。”小梅快步走过来。
“把这些银子送去育婴堂。”沈清欢把银子递给她,“记得说是福满楼掌柜送的。”
小梅接过银子:“福满楼掌柜?”
“对。”沈清欢笑笑,“顺便在路上散散消息,就说福满楼掌柜心善,常常接济穷人。”
小梅眨眨眼:“我明白了。”
沈清欢站起身,正要回楼上,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快步走进来。
他穿着粗布衣裳,脸上有道刀疤,是沈清欢手下的打手阿虎。
“掌柜的,”阿虎压低声音,“今天那伙人在城南碰头,说是要分赃。
我派人跟着,听到他们说沈二小姐给了五十两银子。”
沈清欢挑眉:“才五十两?”
“他们还说...”阿虎凑近一步,“沈二小姐让他们打听一件事。”
“什么事?”
“说是要找一个姓赵的老头。”阿虎抹了把脸上的汗,“还说这老头以前在银号当差。”
沈清欢冷笑:“沈明玉倒是聪明,知道从这边打听消息。”
“要不要我...”阿虎握了握拳头。
“不用。”沈清欢摆摆手,“让他们去找,能找到算他们本事。”
阿虎点点头,转身要走。沈清欢又叫住他:“去把刘铁匠叫来。”
刘铁匠是城南最有名的锁匠,但凡有人要开锁,都找他。
沈清欢早就把他收买了,专门负责打探各家宅院的布局。
没过多久,刘铁匠就来了。他五十来岁,头发花白,腰间挂着一串钥匙。
“掌柜的。”刘铁匠抱拳。
“城南那座废宅,你去过吗?”沈清欢问。
“去过。”刘铁匠点头,“前两天还有人找我配过钥匙。”
沈清欢眼睛一亮:“谁找你配的钥匙?”
“一个小厮,穿着福满楼的衣裳。”刘铁匠摸着下巴,“不过那把锁...”
“怎么了?”
“那锁是城西张记铺子的。”刘铁匠压低声音,“张记铺子的锁,只有林家的产业才用。”
沈清欢若有所思:“有意思。”
就在这时,周三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说:“掌柜的,林公子醒了。”
“这么快?”
“他说头疼,要回去了。”周三凑近,“我让黑猫跟着他的马车。”
沈清欢点点头:“去准备马车,子时之前我要到城南。”
“掌柜的,要不要多带些人?”周三问。
“不用。”沈清欢看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窗棂上,“你去把鬼手叫来。”
鬼手是京城有名的扒手,一双手能从人身上摸走任何东西而不被发现。
沈清欢用重金把他收买,专门负责偷取重要文书。
“掌柜的要对付林公子?”周三问。
“不急。”沈清欢摩挲着茶杯,“等他先露出马脚。”
天色渐暗,醉仙楼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沈清欢站在窗前,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街对面的茶馆里,一个穿青衣的小厮正在擦桌子,腰间别着一把钥匙。
那是沈清欢安插在林家的眼线。
周三端着茶进来:“掌柜的,黑猫传来消息,林公子的马车去了福满楼。”
“去多久了?”
“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周三说,“不过有个人跟着他一起出来的。”
沈清欢转过身:“什么人?”
“一个老者,穿着福满楼的衣裳。”周三说,“据说是新来的账房。”
沈清欢眯起眼睛:“账房?”她想起那封信上的字迹,笔锋颤抖,显然是老年人所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阿虎快步走进来:“掌柜的,福满楼走水了!”
沈清欢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阿虎说,“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
不过...”
“不过什么?”
“据说是从账房起火的。”阿虎说,“账房里的东西都烧光了。”
沈清欢冷笑:“林修这招玩得不错。”她看向窗外,月亮已经升起来了,“让鬼手准备准备,该去赴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