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姐,事情都解决了?”
卫荀塑好一朵花后问道。
“学生之间的矛盾,原就不该我管,是化雪过于紧张,非拉着我去不可。”
柳喜喜拿起一小块泥在手中轻轻搓揉,不一会儿便搓出了一只指头大的兔子,往案板上一摆,卫荀看了一眼,便道,“喜喜姐,你这样捏出来的,很是容易烧裂。”
“我掌握不好这泥胚的湿软度,若是烧裂了,也该是我功夫不到家所致,怨不得什么。”
柳喜喜道完,卫荀沉思不语,柳喜喜又搓了一只乌龟,将其与兔子摆放在一起。
此刻的她,宛如那只乌龟,行动迟缓,不知能否追赶上那在前头沉睡的金乌。
近日探子来报,西罗国内乱逐渐恢复平静,一旦其与金乌里应外合,受苦的必将是那无辜的百姓。
柳喜喜盯着自己捏的两个小动物发呆,卫荀完成了泥胎后,将其都放入了窑中,亦是将柳喜喜所捏的两个小动物也一齐放进了窑中。
“想是我火候掌握得不对,此前成功烧制过霞红色的瓷瓶,此次调制泥胚仍是按照当时的比例所做,只是这花形较薄于瓷瓶,我需得再细细琢磨!”
卫荀拿出了手一本手册认真地记录着,柳喜喜用右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在窑边忙碌。一旦烧起了窑,他就不再回到王府,而是在窑里住上几日。
毕竟男女有别,这种情形,柳喜喜不宜再陪着卫荀,只能安排侍卫守在窑边,以防万一。
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晚,柳喜喜便回去了。
她一走,卫荀递柴火的手也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半晌后,他终于缓缓放下,双手捂住脸庞,恸哭起来。
如今什么都说开了,他却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柳喜喜。是该像往昔一样,继续默默地喜欢她,还是将自己那颗炽热的心,深埋在这紫薇花绚烂绽放的夏日?
七月初七。
乞巧宴设在怡香楼。
经过数次合作,柳喜喜与怡香楼的吴掌柜已颇为熟稔。而之所以选择怡香楼,不仅仅是因为它是通州首屈一指的酒楼,更是因为其背后的老板乃是萧氏。
既然是在萧氏的地盘上办事,那萧婉君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吴掌柜将闲王府承包怡香楼设乞巧宴之事告知萧婉君后,萧婉君便也准备了一件巧物参加乞巧宴。
乞巧宴上,设有五个风格迥异的展区,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种类型展示各类巧物。
丁香的十二花神系列盒匣摆上时,那精美的画面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柳喜喜还特意为每一个盒匣都配上了介绍的小纸条,将其前世今生娓娓道来,让这些古人也能领略到文创的魅力。
卫荀的紫薇花终于烧制成功,柳喜喜初见时,惊为天人。
她虽曾听闻瓷花这一项非遗,但并不曾见过,如今见到卫荀的作品,栩栩如生,花瓣薄如蝉翼,花色由浅及深,色彩富丽,乍一看,以为是清晨刚摘了几朵花儿摆了上去,上头还挂有几颗晶莹的露珠。
此物一出,瞬间成为“火”类巧物中的翘楚,吸引了众多目光。
其他参与者的作品亦是精彩纷呈,如一件深海砗磲雕刻的仙鹤,洁白无瑕,宛如仙子下凡,欲展翅高飞;又如一件紫金打造的葫芦,其上雕刻的荷花纹及祥云纹,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仿佛不是人间之物。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对龟兔,柳喜喜见了,瞬间便认出这是自己亲手捏造的那一对,其形态虽不是逼真,但经过卫荀的妙手,烧制出来的颜色恰似一块得自天然的美玉,想必之后,卫荀又煞费苦心地对自己的这对龟兔进行了一番改造。
上午是鉴赏宴,既有自助餐,又可以近距离欣赏美物,下午即是拍卖会。
凡是有意出售的巧物,皆可交由闲王府代为拍卖,所得银钱仅抽取百分之五作为酬劳。
因这拍卖模式是第一次,众人都不曾见过,故而头几件物品也只是试探性地出价,待到后来,气氛逐渐热烈,竞拍愈发激烈,尤其是那十二花神系列盒匣登场时,其工艺之独特,竟然拍出了千两的高价。
丁香万没料到自己制作的物件竟然如此备受欢迎,紧张得面若粉霞。
姜谙递给了她一杯茶,不吝赞美之词,又见卫荀始终低着头,便道,“卫家公子,无需紧张,以你的精湛手艺,定然能拍出一个好价钱,此前你在通州已小有名气,此件作品更是堪称鬼斧神工,不知我是否可以出价?”
卫荀原本一直纠结于自己莽撞地向柳喜喜表露心迹之事,忽闻姜谙此言,不禁抬起头来,柳喜喜亦是附和道,“我也很喜欢,这是我组的局,若是由我出价,实属不妥,既然姜谙喜欢,还是交由姜谙来竞拍吧。”
姜谙笑着应承。
柳喜喜知自说破之后,卫荀一直很别扭,经常避而不见,她虽有心解开卫荀的心结,然而情之一物,连她自己都茫然无措。
今日是姜谙前去邀请,两人原本亲昵无间地一同出来,谁知卫荀一见到她,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这让柳喜喜觉得自己成了祸害。
拍卖师开始介绍卫荀的作品,而在他之前拍卖的黄遗光的新作,一只素瓷八棱净瓶,极致的白之后是极致的粉。
虽然紫薇花独特而耀眼,但与八棱净瓶相比,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只有寥寥几人出价。
拍卖到二十两后,便无人再出价了,姜谙则毫不犹豫地直接报价一百两。除了他真心喜爱外,更重要的是他想支持独立自主的卫荀,在他心底认为,柳喜喜最欣赏的便是如卫荀这般的人物。
而他俩人之间的怪异,自那日之后,他也有所察觉。
“一百一十两!”忽然,一名男子高声喊道。
姜谙紧接着喊道,“一百二十两!”
“一百三十两!”
……
“三百七十两!”
十两一加,价格一路飙升,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直加到了三百来两。姜谙犹豫了,自从盖完书院后,他所余的聘礼已经所剩无几了,若再继续加价,他恐怕也拿不出这么多银钱了。
柳喜喜见状,循声望去,赫然发现那名男子身旁坐着苏礼榕,她便靠向姜谙,轻声耳语了几句。
姜谙随即喊道,“一千两!”
价格一出,引起了一片哗然。要知道,即便是黄遗光这样的名家,也才刚刚拍得了一千六百两而已。然而,他的价格一出,那位男子又紧接着报道,“一千零一十两!”
姜谙还想继续出价,柳喜喜却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姜谙只好收回了手。
“喜喜,为何不让我出价了?”姜谙疑惑道。
柳喜喜笑道,“既然是苏家小姐的夫人喜欢那支紫薇花,我们又何必去夺人所爱呢。”
姜谙只当柳喜喜是想卖千金医馆一个人情,便也不再多言。
拍卖会结束后,柳喜喜命人将苏礼榕留了下来,其夫人齐云亦跟着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