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梅见李二舅脸色不好,讪笑道:
“二舅啊,今天来不是让您老帮我取消名额的,是别的事,就,就是...”
“什么事?赶紧说。”
李二舅不耐烦道。
这个外甥女给他找了多少事?他堂堂一个主任都快成了别人的笑话了。
虽然大门关上了,可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李秋梅也担心被人听见,凑到李二舅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听完后,李二舅深深皱起了眉。
“二舅,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清林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外孙子,你就忍心看他去受苦吗?”
见李二舅犹豫,李秋梅当场急了。
李二舅沉思了片刻,问道。
“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确定那人后面不会去举报你们?”
“绝对不会,二舅,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娃子啥也不记得了,也相信了他是我家的老二,明天把他骗上火车保管没问题。”
“那好,今天晚上我就把名字给你改了,明天你们准时把他带上火车就行。”
“知道了二舅。”
一听李二舅这话,李秋梅知道顶替这事妥了,高兴得咧开嘴。
李二舅这才点了点头。
“叫什么名字?”
“沈清雪。”
“行,回去吧。”
李二舅摆了摆手,让外甥女赶紧走。
“二舅,过几天我让清林打上两壶酒去看您。”
“知道了,快走。”
“好咧。”
李秋梅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一到家就见沈建国下了班,顺带接二娃放学回家了。
这段时间因为大娃要下乡的事儿,沈建国整日愁眉苦脸的,一见到自家媳妇的高兴样,忍不住问道:
“梅子,今天咋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捡到啥钱啊,今儿这事可是比捡到钱还好的大喜事呢,你猜猜是什么事儿?”
最近整个家里都因为儿子下乡的事上火,沈建国眼睛一亮。
“二舅同意取消我家的名额了?”
李秋梅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
“这我哪猜的出来,别卖关子了,快点说。”
李秋梅这才压低声音将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一遍。
沈建国一听,高兴之余难免担心。
“真不会被查出来吗?”
“二舅都答应我了,只要后面在户本上补上名字就妥了,你放心,保管没问题。”
李秋梅拍着胸口保证。
“那就这样办,明天一早我就骑自行车把他送到火车站去。”
沈建国咬了咬牙,当即点头同意了。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李秋梅就起床叫醒了轻雪。
轻雪住的是沈清林的屋子,沈清林这一晚上和轻雪住一起,时不时就得起来看看人还在不在,一见他妈进来,立刻松了口气。
“妈。”
“清林,你先出去准备好早饭,我和你弟说会儿话。”
“哎。”
知道他妈要说的是什么,沈清林麻溜的出去了。
轻雪起了床,套上了沈清林的旧衣裳。
他自己的白色长袍是穿不了了,和这里的人一比,太违和了。
虽然两人个子相仿,但沈清林比他胖,就算是几年前的衣裳,套在轻雪身上也大了不少。
不过他的皮肤白皙,眉眼精致,一眼看过去别人只会被他的相貌吸引,忽略他的衣着,看着倒是不违和。
李秋梅也晃了晃神,这才有心思观察他的长相。
倒是个俊小伙子,就是身板看着太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
这年节长得俊也没啥用,靠的还得是一把子力气。
李秋梅在心里摇了摇头,眼见时间不早,还是正事要紧,说出了想了一晚上的说辞。
“儿啊,是我们对不住你,实在没办法才让你下乡,家里就你爹是工人,我又身体不好,一家人全靠你爹每个月挣的那点钱活着,你哥大了马上就能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了,你弟又还小,也只能你去吉市了...”
轻雪从李秋梅的话里提取出重点。
下乡,吉市。
他们准备把他送到吉市的某个乡,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过对他而言,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也没有哪里更好哪里更差的说法。
见人一直不说话,李秋梅咬牙掏了掏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个包的紧紧的白手帕。
李秋梅数了数,拿出了八张大团圆和一些零散的票来。
“这是八十五块钱,还有些粮票布票啥的,你仔细收着,到了吉市也能置办些东西,有啥事也能应急用。”
八十五块钱对现在的人来说可不少了,已经是她家老沈几个月的工资了。
能拿出这一大笔钱,李秋梅也算是下了老本了。
把这钱给轻雪,也有点封口费的意思。
这是这个世界用的银子吗?
轻雪接过了李秋梅手里的钱和票,观察了一番后收进了怀里。
见他接过了东西,李秋梅这才松了口气。
拿了钱票就好,这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他们家也不是啥穷凶极恶的人家,实在是没办法才做出骗人下乡这种事来。
天马上就要冷下来了,听说吉市最冷的时候能把人活生生冻成冰棍,不可能真让人去吉市送死,李秋梅和沈建国商量了一晚上,决定把本来给自己儿子准备的东西给他都带上。
两床新弹的棉被,两套厚棉袄棉裤,一个搪瓷盆,还有个装着各种日用品的背包。
零零散散的一大堆东西,全放到了自行车后座上绑好。
“梅子,别送了,快回吧。”
东西太多,沈建国只能扶着车走,轻雪在他后面跟着。
“老沈,路上注意着点,可别被扒手偷了东西。”
李秋梅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虽然这些东西都给别人了,可毕竟是他们费了大力气才准备齐全的,要是丢了她也心疼。
“知道了,回吧。”
“好。”
轻雪跟在沈建国身后慢慢走着,一路上观察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四个轮子里面坐人跑得飞快的汽车,冒着浓浓黑烟的钢铁厂,播着人声的大喇叭。
一切的一切都让轻雪看得目不转睛。
他的世界里也有很多法器有类似的功能,但到底是不一样。
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是送自家孩子下乡的父母家人。
沈建国摸了把头上的虚汗。
他一路要扶着自行车走,还得看着轻雪,就怕他临门一脚带着钱票跑了,更怕被人发现了他家的事,心里慌的不行。
“哎,大兄弟,让一让,让一让,借过一下。”
“大娘,麻烦让一让。”
沈建国一路艰难的带着轻雪进了火车站,帮着把行李都送上了火车。
“孩子,给你,身份证明和火车票收好,待会儿会有乘务员检查的,千万别丢了。”
沈建国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轻雪。
轻雪点了点头,将东西仔细放好。
“这个黑布袋子里装的是水和吃的,饿了就打开吃。”
“知道了,叔叔。”
听到这称呼,沈建国愣了愣,明白这孩子怕是知道了自己不是他家的儿子了。
可这都到了火车上了,这孩子一路也没有反抗逃跑。
沈建国只能愧疚道:
“孩子,是叔对不起你,你到了吉市,如果有啥需要的,尽管给叔寄信,能帮到的叔一定帮你。”
说完,沈建国就将自己家的地址说了一遍。
轻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