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大门上,被贴着封条。
门口甚至还站了看守的人。
有与宋澜他们是同一批挑战的人,上前与人争辩:“这门为何贴上封条了?”
“大理寺办事儿,闲杂人等,退开!”
穿着大理寺官服的差吏,不由分说的将人给推开。
被推开的人,怒声喝问:“就算你们是大理寺办案,也该给咱们个明白说法吧!”
“为何就不让进了?”
“办的又是什么案子?”
“为何是大理寺出面,而不是京兆府?”
以及宋澜最为关心的问题:“我们都是与这宅子的主家,签订了契书的,算作租赁,我们理应有知情权!”
“对,我们理应有知情权!”
其余人也跟着振臂高呼,要大理寺给个说法。
刘武小声的跟宋澜说:“大理寺是负责审理地方各州县上报的刑事案件以及涉京城百官案件的,”
“在京城发生的民事纠纷、刑事案件,合该由负责京畿之事的京兆府出面……”
也就是说,大理寺的人,出现在这里,实在太不符合常理。
“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便只有,这宅子背后的主人家,位在官身,案涉刑事。”
这宅子背后的主人家是谁?
章家!
“……章家要被抄家灭族了?”
这么突然的吗?
宋澜兴奋雀跃,语出惊人,吓得刘武差点冒死伸手,去捂住她的嘴。
“女鬼大人!慎言呐!”
那可是章家!天子近臣……这话都敢说,不要命啦!
偏偏宋澜一无所觉,眨了眨眼:“咋了?我说错了?你还真听说章家要被抄家灭族了?”
有这好事儿,不得赶紧多烧五斤爆竹?
刘武:……
“章家老家主曾多次入宫随侍,是圣上的知己好友,虽品阶不高,但——”
他企图与宋澜讲道理,说清楚章老家主这个人的社会地位。
“那咋了?”
宋澜毫不在意。
“就不用死了?”
刘武:……
“早晚不都得死吗?他还能一直活在中午咋的?”
刘武:……
“那确实,人不能只活在中午……”
他接了句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鬼话,赶忙呸呸呸。
要闹了又碍于女鬼大人的淫威,不敢闹,委屈嘟囔:“诶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您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章家……说不得!”
便是他这样外地来的,也早就有所耳闻!
京城,一半属天家,另一半,据说属章家!
章家纵然至今无人品阶越过三品,往上数八辈祖宗,也没有一个是当过三品大员的。
一家子老小都算不得什么大官儿,可仅凭圣上亲宠的名头,就足以让多少权贵及二品以上的大员,深为忌惮!
“……听说,长公主府前些日子办春日宴,非侯爵与二品以上的官眷,是得不到请帖的!”
“可章家女眷,不仅受到了邀请,还是长公主身边,最为得力的大丫鬟,亲自出面相迎的!”
宋澜不由得回忆了下,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刘武表情十分严肃敬畏,生怕她还是不知道厉害:“长公主您知道吗?曾为先帝亲指,带亲兵八千,前往北境和亲!”
“不过,大家都说,长公主和亲是假,出为汉使是真!”
“所以没几年,咱们便大军压进北境,以长公主为首,率亲兵直捣北境首帐,大获全胜后,与大军一起班师回朝。”
“如今,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尊称一声——长公主殿下?”
“她身边的得力大丫鬟,那也是在论功行赏时,以军功,获封昭武校尉!正正经经的正六品武官!”
“跟寻常丫鬟不一样!”
“可章家,虽无大员在朝,却能受到长公主的礼遇,地位可见一斑!”
刘武噙着小心,生怕宋澜口无遮拦,会不小心犯了忌讳。
自古商不与官斗……他家里是有点小钱不假,可在那些当官的面前,也是要逢迎讨好,夹着尾巴做人的。
要是女鬼大人被抓进大狱,能花银子消灾还好。
大不了他倾家荡产。
怕就怕那些个贪心豺狼,吞吃了财产不算,还要害人性命。
刘武可委屈了。
尤其想伸手捂住宋澜的嘴,但又不敢的时候……
偏偏宋澜耐心听他长篇大论说完,只给了三个字,以作回应:“那咋了?”
眼见着刘武都要哭出来了,心惊胆战的看着她,宋澜善心大发,多说了几个字。
“不还是早晚都要死的?”
刘武:……
额滴女鬼大人啊!
求求你可快别说了!
凶宅前的争执,也已分出了胜负。
大理寺的两个衙吏,横眉怒目:“……再吵再闹,一律按妨碍公务,带回诏狱!”
闻此言,众人自然是不敢再闹。
诏狱那是什么地方?
甭管是谁进去了,都得先受上一遍严厉酷刑。
只是——
宋澜挑眉,问向一旁的刘武:“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衙吏,看着很是有气势?瞅着好似比寻常的衙吏,更凶狠些!”
一点儿也不像是大理寺的不入流小吏。
“且他们身上都有很浓重的血煞之气。”
宋澜一眼看穿此二人的灵魂:“是亲手沾过人命的。”
大理寺的小吏,何时需要舞刀弄枪,杀人放火了?
刘武却没有意会到宋澜的暗示。
在他看来,当官之人,尤其是那些品阶不高,甚至根本不入流的无品小吏,最是凶煞残暴。
稍微有些小权力,便恨不能将受其管制之人,剥皮抽筋,吸脂刮油。
“嗯嗯,确实不太像是好相与的!”
刘武轻轻拉扯着宋澜的衣服袖子:“大人,咱们还是快走吧?”
“别等会儿真被扣上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抓到诏狱去了!”
宋澜:……
“你以为,诏狱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那可是天子近臣,方才有的权利。
区区大理寺……
“这些当官儿的,一向官官相护,互为表里,真要给你按个罪名,白的也能说成黑,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左不过都凭他们那两张嘴!”
“像咱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还是能避则避的好!”
刘武都有点想给人跪下了。
祖宗!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咱走吧!
裴元始在一旁,也察觉有些不对,正要出声劝,就听到人群外,有人大声喊道:“把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