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继续传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娘。”薛城听到声音立马进了里屋,关切地为里头的老妇人倒了一杯水。
“城儿,是不是家里来客人了,扶我起来,我要看看。”
老妇人心思缜密,听到外头的声音,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一会儿,门帘被掀开,薛城就扶着他的母亲走了出来。
乍一看,这哪里是什么老妇人,分明是一位保养得极好的大户人家的夫人。
面前这位女子面容姣好,年轻时也算得上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可一看这右手,将苏知之吓了一跳,这右手比百合布庄孙娘子被烧伤的手还要恐怖几分。
这明显是被毒液浸泡了的手,谁会对这看着十分面善的女子下此毒手。
“几位是要买我家城儿养的黑蚁鼠吗?可这东西你们买来做什么呢?”
锦王直接说道:“既然夫人问,在下索性就不隐瞒了,听闻这东西能帮我们偷一些宝贝,这些年生意不景气,我们一家人变卖了家产都还不上借的银子,加上我夫人的弟弟嗜赌成性,更是欠了不少银子。”
“你们买来想去偷别人的宝贝?”薛城惊诧道。
“说不一定这些老鼠还可以帮我们偷官银了。”雷尚书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薛城的脸霎时绯红。
“你们究竟是谁?”恐惧感侵蚀全身,薛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薛夫人受伤的手有些颤抖,仍是面色不变地挡在了薛城的身前。
“几位官人还是坦诚点好,我们这寒舍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黑衣人。”
薛夫人灵敏地察觉到周围有埋伏,她提高嗓门说道:“我们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不知道何处得罪了你们几位大官人,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地来找我们。”
“都出来吧。”锦王一声令下。
楚善和埋伏的所有侍卫将这个农院围得水泄不通。
锦王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看来这身衣服是白换了。
这薛夫人一看也不是一般人,竟然什么风吹草动都骗不过她的眼睛。
薛城瞧这阵仗,更加确定是太子来杀人灭口的。
“噗通”一声,他跪了下去。
他纵有些功夫在身上,可怎么又会是太子派来的侍卫的对手。
不如求饶,兴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几位官爷回去告诉太子,我薛城不要什么五百两黄金了,更不要什么重振墨家山庄的雄威,我只要我母亲好好的,还请各位官爷饶我一条狗命。”
楚善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还没有抓进玄夜司就什么都招供了的人。
苏知之也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既然这薛城认错了人,那就将错就错。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太子派来杀你的人,你若不死,那么这些黑蚁鼠盗取官银的事就会让其他人知道,今日你必须死!”苏知之勾起嘴角,用恐吓的语气说道。
“不不不,绝对不会有人知道,我连我母亲都没有告诉。”
薛夫人眼睛通红,她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城儿竟然会为了墨家山庄,为了她,去投奔了太子,还为太子偷盗了官银。
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按照她的判断,这些乔装打扮的人不会是太子派来杀城儿的人,若是真的杀人灭口,何须来这么多的人。
这些人一定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更不知道城儿是谁。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是来找官银失窃的官府中人。
“不,城儿是无辜的,黑蚁鼠是老身养的,官银也是老身盗取的,一切与我老身无关,”薛夫人拉着薛城的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城儿,娘的命是你救的,娘可能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
眼泪一滴滴落下,薛城不明白母亲说这些是为什么。
当楚善严肃地问了一句,“将官银找出来,可饶你们不死”,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人不是太子的人而是官府来抓他的人。
“不,娘!你无需向我顶罪!一人做事一人当!”薛城含着泪握紧了母亲的手。
真是可怜之人,苏知之眼中泛起一丝同情。
他们盗取官银也是被太子利用了。
薛夫人冷静地说道:“你们今日若想找到官银,只能靠我们,若找到官银,你们必须答应老身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条件雷尚书都会答应。
找到官银,他的脑袋保住了,他的乌纱帽也会保住了。
“本官......本官答应你。”雷尚书答应得极快。
薛夫人似乎不相信,她将目光落在苏知之身上,“我要这位粉色衣衫的女子答应。”
苏知之知道薛夫人在看着她。
只是这一眼,薛夫人竟然如此相信她。
苏知之轻盈上前,她直视着薛夫人这双生得极好的眼睛。
“若薛城能助我们找到官银,你的命和薛城的命,我苏知之保证绝对安全。”
听到苏知之这个名字时,薛夫人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见到这么多伏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畏惧。
苏知之这三个字她怎么会没有听过。
这是她原来女儿墨晚晚后来的妹妹,她们同一天出生,不知道谁出生得更早,但苏家人为了表明她们亲生女儿尊贵的身份,让苏知之成了墨晚晚的妹妹。
墨晚晚出生后被她的夫君派人抢了来,准备报当年苏国公府三公子杀他们儿子的仇。
女婴啼哭,她心生怜悯,不顾反对,多次劝墨庄主放晚晚回苏家。
可每次一说,就会遭到毒打。
她只能带着墨晚晚在偏院中生活,薛城从小就和晚晚玩到大,对晚晚更是情根深种。
她也有意撮合他们。
可那个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墨晚晚变成了如今的苏晚晚后就彻底变了一个人。
在墨家山庄落败,认祖归宗之后苏晚晚想要杀了她这个养母。
若不是薛城,她的这条命早就没了。
这五年,薛城和它一直以母子相称,隐居在这城西郊外的小村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出惨绝人寰的笑声,“你是苏家人?”
冷得渗人的目光向她投来,苏知之淡淡一笑,“曾经是。”
她知道国公府和墨家山庄有旧仇,这位薛夫人想必也曾是墨家山庄的人,她不能激怒墨家的人。
“苏家人每天都巴不得我死,我又如何当这个苏家人。不知薛夫人和苏家人有何恩怨吗?”
薛夫人心头比谁都明白,她当年送晚晚去苏国公府时,苏家人就把苏知之当做他们墨家山庄故意来害他们的工具。
先还寒冷的目光此时柔和了下来,薛夫人心想都是可怜人,自当惺惺相惜。
可雷尚书没有了耐心,他只想将那个叫薛城的男子绑去玄夜司,让楚长使好好拷打,不信他不说出藏官银的地方,“楚长使,还不把这贼人绑……”
“慢!”锦王大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