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薇心里暗自琢磨着,要是能有个奖状,那就完美了。
这个年代,奖状代表着一种官方的、正式的认可。
往后别人再提起自己,也能知道自己是做过好事、立过大功的人,同时,也是自己的护身符。
最好还能再加一封表扬信,直接寄到钢铁厂去就更好了。
毕竟,自己的名声被那些人恶意编排得挺糟糕的,要是这表扬信能寄到钢铁厂,那周围的人看到了,肯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样一来,也好让自己的名声回回暖,把那些无端的黑锅和污名都给甩掉。
虽说她平日里是个洒脱的性子,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一直顶着那些莫须有的黑锅过日子,总归是让人心里不痛快的,谁愿意平白无故被人误解、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
再说,她以后还要好好‘孝顺’那个便宜爹呢,总得有点儿群众基础不是?
沈元庭听了江静薇的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觉得江静薇这想法倒也实在,当下便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会的。”
他想着以江静薇这次的功劳,等案子彻底查清楚了,发个奖状、写封表扬信那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儿,也算是对她应有的嘉奖了。
江静薇见沈元庭如此肯定地回应了自己,那原本就带着笑意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了,眉眼间都透着开心劲儿,她语气轻快地说道:“那可太好了。到时候,还请把表扬信寄到市钢铁厂。”
她心里想着,只要这表扬信一寄过去,那些之前对自己有误解的人肯定都会改变看法,自己往后在那儿住着,也能耳根清净不少呢。
沈元庭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他之前还真没遇到过像江静薇这样,专门要求寄信地址的人呢,只觉得这姑娘挺有意思的,当下便带着笑意回道:“行,我回去就告诉领导。”
“谢啦!” 江静薇大大咧咧地说道,脸上满是感激的神色,她是真心感谢沈元庭能答应自己这个小要求呢。
沈元庭则摆摆手,一脸随和地说道:“不客气,是你应得的。”
在他看来,江静薇这次确实是立了大功,这些要求都是合情合理的,给予她应有的嘉奖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江静薇呲牙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接着便说道:“行,那我回去了。” 说着,她就转身准备往张家的院子走去了,毕竟出来这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张家那些人又在背后琢磨些什么呢,她可不想在外面待太久。
沈元庭见状,赶忙出声喊道:“…… 等一下,江同志。”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急切,似乎是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和江静薇说呢。
江静薇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元庭,问道:“怎么,还有事?”
“是,是有点儿事儿想问问你。” 沈元庭点了点头,略显局促地说道,他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认真,显然接下来要问的事儿不是随便问问那么简单的。
“你说。” 江静薇站定在那儿,目光平静地看着沈元庭,心里也好奇他到底要问自己什么事儿呢。
“江同志,之前对上日本特务时,我就留意到了,你的身手相当好,所以就想问一下你的师父是谁?” 沈元庭一脸诚恳地问道,他的目光中透着好奇。
江静薇的生平资料,沈元庭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了,毕竟之前为了确定她有没有问题,组织上可是仔仔细细地调查过一番。
可那些资料里并没有记录江静薇是跟谁学的这么一身好本事,这就越发让他心里痒痒的,好奇不已,所以才特意来问一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静薇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一紧,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暗自思忖着,难道自己这是被怀疑了?
她的眼神下意识地变得冷利起来,警惕地看着沈元庭,那模样仿佛一只随时准备应对危险的小兽一般。
沈元庭见江静薇眼神有了这样的变化,赶忙解释道:“你的那些招式干净利落,特别适合近战搏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军中推广一下,让更多的战士们都能学习掌握,这样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能多几分胜算。要是真到那时候,还得请你去当教练。”
他说得很是认真,心里确实觉得江静薇的那些搏斗技巧很实用,要是能在军中传播开来,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江静薇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掩住了眼里的情绪,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我的功夫是我姥爷的一位朋友教的。”
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那这位先生他 ——” 沈元庭紧接着追问道,他很想知道这位有着高超本领的人更多的情况。
“他家是开武馆的,运动开始的时候被游街批斗,后来下放到了西北的农场,没两年就去世了。”江静薇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和惋惜。
这位前辈是江静薇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出来的一位姥爷的故人。
他比原主姥爷被批斗下放的还要早,而且,因为他是武者,那些批斗他的人,故意将他的手脚都打断,想尽办法折磨他。
在下放到农场的第二个月,就传回了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当时,原主的姥爷一脸沉痛,眼神里是满满的灰暗。
结果,没过几天,原主姥爷也被人举报,拉去游街批斗了。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样的悲剧实在是太多了,很多有本事、有才华的人都没能逃过那样的厄运。
沈元庭闻言,沉默了。
他站在那儿,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年代,有太多的冤屈,也有太多的遗憾了,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地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艰难前行,可却没有人能真正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悲剧一次次上演,那种无力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对不起。” 沈元庭的声音低沉且沉痛,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没想到自己这一问,却牵扯出了这样一段令人惋惜又沉重的过往,他深知那个特殊时期给无数人带来了难以磨灭的伤痛,此刻心中满是愧疚。
江静薇只是轻轻地摆摆手,脸上的表情略显淡漠,似乎不想再多谈及此事,语气平淡地问道:“还有事吗?”
沈元庭见状,缓缓地摇了摇头,回应道:“没了。”
他明白江静薇不想再多说的心思,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什么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静薇说完,转身往张家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说辞,有没有打消沈元庭的怀疑,但现在,两位老人都已经不在世了,是不是真的教过自己功夫,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好。” 沈元庭应了一声,目光一直追随着江静薇的背影,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张家院子,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他这才缓缓收回目光。
沈元庭站在原地又停留了片刻,脑海中还在回想着刚刚和江静薇的对话,以及她所讲述的那段令人唏嘘的往事,随后,他才转身朝着停在一旁的汽车走去,准备离开这个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