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乐知秋唯一一次把自己喝到进医院的程度。
救护车的声音在嘈杂的夜晚,也依旧清晰至极。
于侥发现的她,叫了救护车,也同时给孟青寒打了电话。
对于他来说,孟青寒是最适合乐知秋的人。
孟青寒一挂电话就往医院开,清俊矜贵的脸庞,流露出了紧张与不安。
一路急得差点闯红灯,然而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堵车是必不可免的。
他急得按喇叭,但也没什么进展,反而被前面的车辆,指着骂了一顿。
指尖滴答滴答地敲着方向盘,急切肉眼可见。
好不容易疏通了,又因为追尾挡住了路段,堵了将近十来分钟。
到医院时,乐知秋已经被药物控制住了,脸色苍白的吓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死了般。
医生在门口告诫他:“以后尽量少喝酒,尤其是在发烧刚好后喝酒,本就抵抗力差,再喝酒,完全不把命当回事。”
“她现在没事了吧?”
“还好,她体质差,要在医院观察几天。”
“好,谢谢医生。”孟青寒嗓子干涩,低低地道了谢。
医生双手插兜,转身走了。
孟青寒在门外往里看了很久,才伸手扭门把手,开门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孟青寒知道她喜静,给她换了一个单独病房,但这股安静,对孟青寒不太友好。
安静下,是微弱的呼吸声,是吊瓶里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是窗外的黑夜,拍打着玻璃的风声,每一道声音仿佛都牵引着他,让他的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盯着,一刻也不敢松懈,一动不动,任凭自己陷入这股安静里。
乐知秋是在凌晨三点左右醒的,睁开眼的同时,一股难受由内而发,眉头紧皱,硬生生忍了下去。她四处看了看,瞥见了右侧上方还有半瓶在滴答滴答的吊瓶,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低眼,因为口干舌燥,她想坐起来喝水,刚有所动作,右侧坐着的人终于回过神,连忙上前扶着她。
乐知秋愣了一下,侧头看他,眉头轻蹙:“孟青寒?你怎么在这?”
孟青寒没先回答,而是把她扶稳,倒了水递给她,她喝好后才开口,嗓音很沙哑:“于侥给我打的电话。”
她扯了扯唇:“原本以为自己千杯不醉,不会落到来医院的可能,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这次不是酒的问题,是你刚生完病,就喝这么多酒,换成谁都得进医院。”孟青寒脸色很不好,眉眼间满是担心。
乐知秋安抚他:“放心吧,死不了。”
但丝毫没缓解孟青寒心里的不安。
她往窗外看了眼,见天透着淡淡的幽白,她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知道她不想让他在这里,没多说什么,静默了几秒,站起身,说:“那你叫谢烙来照顾你。”
乐知秋呼吸一滞,嗓子处冒出酸楚,她闷闷地说:“叫他干嘛。”
“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孟青寒眼皮一颤,眼眸明显沉了下来,问道:“你们怎么了?”
“能怎么,不合适不喜欢了,还能发生什么,分手呗。”就算在外人面前,也依旧演得毫不在意。
“乐知秋,你明明……”
“明明什么?”乐知秋打断他,以为自己很平淡,但嗓音里的轻颤,还是暴露了她的口是心非,“明明我说过喜欢他?”
“喜欢而已,重要吗?”后面三个字,几乎忍着越来越重的酸楚说出来的,难受肉眼可见。
孟青寒敛眉:“乐知秋,别说让自己难受的话。”
乐知秋呼吸不稳,眼睛不知是因为憋着,还是难受,已经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孟青寒,你出去好不好?”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狼狈的一面。
孟青寒见不得她这样,被她也惹得红了眼,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门刚关上,细细碎碎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她不敢大声哭,尽管难受的要炸了,她还是隐忍着哭着,但始终会流露出来星星点点的声音。
孟青寒在门口看着,心里很闷,呼吸都变得困难。不一会,脸上不自觉地落下了温热的光芒,痒痒的,他抬手摸了摸,是眼泪。
乐知秋哭好后,便躺在床上睡觉了,她觉得睡觉就能忘记难过的事。
孟青寒一刻也不离开她,没日没夜的守着她,偶尔见她睡着了,会稍微眯一会,但也不敢睡得很死。
乐知秋这样的情绪断断续续,一会平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会又难过的哭哭啼啼。
孟青寒从没见过她哭得这么厉害的样子。乐知秋在他眼里,耀眼顽强,像是开在悬崖边屹立不倒的独根草,不会有难过,有眼泪,把自己独特的性格展现出来,让人羡煞,从没有脆弱的时候。
可这几天后,他才彻底明白,她不是顽强,是把脆弱的一面包裹的严严实实,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没有情绪。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脆弱。
……
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出院时,乐知秋说:“孟青寒,我想去海边走走。”
孟青寒反应慢了半拍,点了头,说:“好。”
今天阳光不错,就是风有点大,吹在皮肤上凉飕飕的,打了个冷颤。
因为乐知秋生病刚好,孟青寒把她裹得很严实,又是帽子,又是围巾的,后面又觉得单薄,披了件长款羽绒服。
一路上,吸引的不少人的注目。
“孟青寒,我没这么冷。”她小声控诉。
“以防万一,多穿点总归没错。”
乐知秋叹了口气,反驳无效只好作罢。
两个身姿高挑,长相绝美的人,不少人纷纷投去目光,小声议论。
“他们长得好般配。”
“俊男靓女。”
风吹了过来,清晰的传到两人的耳旁。
乐知秋神情自如,眼睛看着微微荡起的海水,不知想着什么。
孟青寒侧目看她,喉结滚了滚,他轻声说:“乐知秋,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只要你想,我会拿出全部身家,娶你。”
“听起来还挺诱人。”乐知秋笑了笑,“但我对钱财什么的不感兴趣,可诱惑不了我。”
“孟青寒,我这个人很怪,怪到我自己都讨厌,我从没指望有人爱我,或者我爱上一个人,我已经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在绿水青山,在民宿里,过着平静安逸的生活,就很知足。”
她接着说:“但有一天我突然不知足了,而那一天,正是我对谢烙动心的时候。他说不上多好,跟我哪哪都不般配,却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依赖,这是我以前最讨厌的模样,却一丝不剩的在他面前全都暴露了。”
乐知秋转头,望着他,无奈道:“孟青寒,我喜欢不上任何人了。”
孟青寒嗓子一紧,眼眸转了转,低下,又抬起,带着淡淡的笑意,开玩笑地说:“拒绝了我,以后别想幸福了。”
她轻笑:“烂人一个,要幸福有什么用。”
风一瞬间大了起来,在空中吹起了哨子,海水也荡起了惊人的浪花。
两人转身回去。
孟青寒说:“乐知秋,你很好,不是烂人,你就应该明媚的幸福着,尽管不是跟我一起,我也想让你幸福。”
“嗯。”很小,被风声掩盖。
“哎,对了,要不要让我帮你关注几个适合你的女孩子?”安静了几秒,乐知秋揶揄道。
孟青寒哼了一下,无奈道:“暂时不需要,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生病了,最近最好不要喝酒了。”
“知道了,啰哩啰嗦的孟大总裁。”
两人上车,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