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暖双手紧紧拽着朱逸群的衣角，将他拉到一家装修颇为精致的餐厅门口。
“要不换一家吧，我知道有家面很好吃。”
朱逸群提议道。
朱逸群抬眼打量着这家餐馆，心里便“咯噔”一下，知晓这绝非平价之地，有点替苏小暖的钱包担心起来，毕竟苏小暖的家庭状况他是知道一点的。
“不要......辛语上次说这家很好吃的。”
苏小暖坚持道。
“好吧。”
朱逸群看着苏小暖如此执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到时候点菜的时候点点便宜的就行了，便跟着苏小暖的脚步迈进了餐厅。
“欢迎光临。”
服务员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将二人引导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处，随后毕恭毕敬地把菜单递给苏小暖。
“你.......你来点。”
苏小暖像是触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迅速将菜单塞到朱逸群手里。
“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苏小暖又补充了一句，似乎担心朱逸群不好意思点。
“行，我看看。”
朱逸群笑了笑，伸手随意翻了几下菜单，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些价格高昂的菜品。
“一道麻婆豆腐，一道清炒时蔬，再来两碗米饭，就先这样吧。”
朱逸群手指轻轻点了菜单上的两道家常菜，不紧不慢地说道，说罢便合上菜单，抬手将其递给服务员。
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苏小暖正气鼓鼓地盯着自己。
“咋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朱逸群不明所以地抬手摸了摸头，脸上写满了疑惑，眼神在苏小暖脸上来回探寻。
“你......你不用替我省钱的，我有......有钱的，这个月老板刚给我发了奖金。”
苏小暖犹豫了一下，嘴唇轻咬，张嘴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急于证明自己。
“我知道，我没给你省钱啊，我最近就是比较喜欢吃素菜。”
朱逸群眼神闪躲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试图掩饰自己的谎言。
苏小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二话不说，抬手叫来服务员，眼神坚定地看着菜单，迅速点了一道宫保鸡丁和一道蒜苔炒肉。
“我有钱的......你不用跟我客气。”
苏小暖再次强调道。
“行，不跟你客气了好吧。”朱逸群无奈地笑了笑。
没过多久，热气腾腾的菜肴陆续上桌，俩人拿起筷子开始动筷。
苏小低着头，几乎把整张脸都埋进了碗里，偶尔抬眼快速地瞥一眼朱逸群，又迅速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顾闷头吃饭，腮帮子随着咀嚼微微鼓动，像一只害羞的小仓鼠一样。
朱逸群不经意间发现苏小暖一直频繁地夹那道蒜苔炒肉，为了跟苏小暖找个话题，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沉默，于是随口问道：
“你很喜欢吃这个吗？”
“.......”
苏小暖手中的筷子猛地顿住，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缓缓张嘴说道：
“对，我之前最喜欢吃妈妈做的蒜苔炒肉了。”
“那阿姨一定做的很好吃吧？毕竟能让你想这么久。”
“我......我忘了，忘了妈妈做的蒜苔炒肉是什么味道了。”
苏小暖说到这里，声音陡然低落，眼神黯淡无光，情绪明显低落。
朱逸群以为她是太久没回家，想家了，于是张嘴安慰道：
“没事啊，马上就放暑假了，马上你就能回家了啊。”
“......”
苏小暖再次沉默，好半晌后她才张嘴，嘴唇颤抖着，轻声说道：
“我妈妈去世了......”
！！！
朱逸群闻言呆愣片刻，此刻的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天是怎么聊的，这tm怎么能聊到人家的伤心事？
他现在想去买包烟，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
“没事的，不怪你，是我自己要说的，其实…… 妈妈死了对她也是一种解脱吧。”
说罢，她的目光飘向远方，像是陷入了无尽的回忆深渊，眼眸中满是哀伤。
朱逸群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他实在不明白苏小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苏小暖捕捉到了他的神情，下意识地伸手擦了一下眼角，轻声说道：
“我爸，他是个酒鬼，每次喝醉了就…… 就像变了一个人。”
苏小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情绪，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有一回，我妈做的饭不合他口味，他二话不说，抄起身边的凳子就砸向我妈。我妈当时就倒在血泊里，额头被砸出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苏小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
“我冲过去想护住妈妈，”可他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甩到一边，恶狠狠地说我和妈妈一样，都是没用的东西。”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像是被黑暗彻底吞噬。
朱逸群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他轻轻伸出手，握住苏小暖冰凉的小手，希望能传递给她一丝温暖。
苏小暖微微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
“我老家那边是很重男轻女的，谁家儿子多谁在村里就有面子，我妈妈在生完我之后，月子没坐完就被奶奶赶到了地里干活，身子骨坏了，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被往事的风沙迷了眼。
朱逸群见状，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到苏小暖面前。
“小时候过年，亲戚们聚在一起发红包，” 苏小暖接过纸，擦了擦眼角，眼神中闪过一丝屈辱，
“堂哥堂弟们拿到的都是崭新的大钞，轮到我时，奶奶就会把我召到一边，偷偷塞给我几枚硬币，还说女孩子家，钱拿多了容易学坏。爸爸就在一旁看着，一声不吭，默认了这一切。”
“上学的时候，我考了全班第一名，满心欢喜地拿着奖状回家，本以为能得到一点夸奖。可爸爸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奖状扔到地上，说‘女孩子读再多书也比不上男孩子，将来还不是要嫁人，靠老公养’。奶奶也在一旁添油加醋，让我多学学怎么伺候人，别整天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