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一天，三个村里订了五百斤羊羔肉，江山赶天黑才回到家。
夏莹莹脸上的表情心疼坏了：“姐夫，你在谁家吃的晚饭？”
“饭没吃，亲戚家的茶水还是能喝上，养羊人家的日子这两年都不错，我就纳了闷，咱七百户人为什么没一家养羊的，不正常啊。”
江山一路想七百户村人为什么不养羊，实在想不通。
“都说好了？”夏莹莹问。
“说好了五百斤，明天一早拉到矿区卖。”
“能赚多少钱呢？”
夏莹莹不是问能赚多少钱，是心疼男人辛苦。
江山不辛苦，嘴上乐呵：“一斤赚一块，前两次跑县城进杂货，三天赚三百到四百，现在卖羊羔肉，三天赚五百块。”
“姐夫，够好了，村里人谁三天能赚五百块。”
夏莹莹算好了，这样稳当出去，到腊月二十三前后，姐夫手里能有大几千。
手里有了钱，再给小宝姥姥姥爷一笔，小梅小宝肯定被姥姥姥爷照顾好。
江山说得很认真：“莹莹，咱可不能跟七百户村里人比，要比就跟外面人比，外面人做生意，一天赚五千。”
“姐夫你瞎说，谁一天赚五万？”
江山想说等着瞧，到了开春，看你姐夫我一天能不能赚五千。
万事开头难，白手起家的生意，第一个一万块是最难的。
第一个一万块挣到手，到了三月，江山已经想好了用这一万块，用一个时间就能翻两番的办法。
那时候就是拿钱赚钱，而不是两条腿走乡串户定五百斤羊羔肉。
江山问：“小梅呢？”
“在表哥家跟忠忠一块学习呢。”
江山烤热身上，抱起小宝贴脸蛋：“乖！叫爸爸！”
“他才六个多月，哪会叫爸爸。”
“聪明孩子六个月有会叫爸爸的，莹莹你不信？”
夏莹莹真没见过六七个月的孩子会叫爸爸。
小宝被爸爸亲脸蛋咬下巴惹得烦，不要爸爸抱，双手伸出去要妈妈。
嘴里呀呀呀呀，突然“妈妈”叫了三声。
江山一愣，看在夏莹莹脸上很惊讶。
“莹莹，小宝开始叫你妈妈了？”
“也不是，娃一急就这样发音。”
“他要真叫你妈妈呢？”江山故意问。
夏莹莹接过小宝，亲一口小崽脸蛋，毫不犹豫：“那就叫啊，你故意问是不是？”
江山刚要说我故意问什么，外面柴门被人推开，一个声音喊的是姐姐。
“我弟来了。”
夏莹莹又把小宝塞给爸爸，转身揭开门帘问：“京京，你咋来的？”
夏京京推着一辆自行车站在院子里。
江山看见小舅子，想起自己媳妇白事上，这小子哭了三天，恨死了江家姐夫，两人打了一架。
“姐，你不是说抱咱外甥回去吗，抱娃的人再不见人，我能不来看看？”
夏莹莹来江山家不见影了，夏京京等不及，骑着车子追来了。
江山将脑子里关于小舅子的记忆整理了一番，招呼他进屋：“快进来烤火，肯定骑了一天自行车，从早骑到晚，肯定又冷又饿。”
这家伙不愿给姐夫好脸色很正常，他姐的死，说到根子上是江山没出息，没照顾好他姐。
姐夫要有本事，能被江家其他人挤兑吗，能被分出来住进没干透的茅草房生孩子吗。
夏莹莹赶紧给亲弟热红烧肉滚丸子汤，屋子里一股窜香味儿。
夏京京问的气呼呼：“莹姐，你待这儿不回去了吗？”
夏莹莹也气呼呼：“京京，我五天不回去，我想你会来找我，可过了八天你才过来。”
爸妈怕冷来不了，你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也来不了吗，你又不是没来过七百户村姐夫家。
夏京京看见肉丸子眼睛放光。
“咦，你们家杀猪了？”
“不是，你姐夫做生意挣了钱买的肉。”
夏京京这才看江山腿脚，一脸惊讶：“姐夫腿啥时候好的？”
夏莹莹替姐夫回话：“我来之前就好了，你别担心姐夫了，他现在能跑到安泰县城做买卖。”
夏京京感觉这个屋里的情景跟十一月时大不一样，感觉姐夫身上的气质也大不一样。
“姐，那你啥时候回家？”夏京京问一个主要意思。
他今儿大老远跑来，看莹莹姐在江家帮忙照顾孩子好着没。
屋里暖和的很，吃的也是肉，姐姐脸上也没忧虑，看样子没什么担心的。
“腊月二十三过了我再回，你给咱爸妈说清楚，到时候我带小梅小宝一块回去。”
听莹姐说她要待到腊月二十三过了，夏京京脸上的表情不乐意。
“姐，要不明天咱一块回，小梅和小宝都带上？”
夏莹莹瞪他一眼：“咱不管你姐夫了吗？”
问完了，感觉有点不对，夏莹莹又解释一句：“京京，我答应了你娟姐，还要看好你姐夫，我这几天不能离开这里，你明天就返回去。”
“不行，爸说了，要我把你一块带回去，你不回去我也不回。”
夏莹莹俊俏脸蛋上不给弟弟好脸色了：“你不听姐话了是不是？”
姐弟要吵起来，江山赶紧拦劝：“莹莹，看你说的这叫啥话，我孩儿舅舅刚来，身上还没暖热乎呢，你打发他明天回家？留几天嘛。”
夏莹莹看上去很烦亲弟。
“留什么留，他在哪儿住？不会也去村长表哥家借宿吧？他明天回去给咱爸妈说清楚，腊月二十三过完我就回去了。”
夏莹莹以后是两个孩子妈，可过年前他必须回去，表面看她是没嫁人的夏莹莹，怎么能待在江家姐夫家过年？
娟姐不在了，她帮姐夫拉扯孩子不是理由。
可夏莹莹心底里已经不想回去了，她肯定想有什么办法留下，这个办法没有。
“京京，我保证三月以后盖一院新砖瓦房，到时候你就有的住了。”
夏京京想到十月底二姐过世的事情上，他捶了山子姐夫一顿，心情有些沉。
姐夫被他一拳砸在太阳穴上晕过去了半天，醒来的时候浑浑噩噩，双腿还瘫掉了。
“你别说大话，你拿什么盖一院新房，有本事你别跟我莹姐要钱。”
这话让夏莹莹很生气：“京京，我哪有钱给姐夫，你看着，你姐夫能挣来钱。”
夏京京不明白，莹莹姐态度为啥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八天前，她说要带小梅小宝回去，江家男人是死是活她不管。
可莹姐还要待到腊月二十三过了才回去是几个意思？
这个破屋里有啥好待着的。
虽然是今年三月新建的一间屋，可土坯是旧的，几根木椽是多少年旧的，屋顶的草都发黑了。
夏京京仔细看一圈破屋，一些家什都是新的，炉子也是新炉子，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就一百块，肯定是莹莹姐带来的一百块给他花完了。
他还想着跟姐带着两个娃一块回家，姐身上的钱给爸买几副治咳嗽药。
夏莹莹从兜里掏五十块递给夏京京。
“你返回时去咱县城给你买一套过年新衣服，再给咱爸妈买一套，我没时间去办这些事。”
夏京京一脸好奇：“莹姐，你身上钱没花完？”
“姐夫这段时间做生意挣了些，没用我的钱，我手里不紧张。”
夏京京看江家姐夫一眼，奇了怪，江家姐夫会做生意挣钱了？
外面小梅喊得很兴奋：“舅舅？”
小梅揭门帘进屋里，脸上很高兴看见舅舅，但没扑上来跟舅舅亲热。
妈妈死了，舅舅一拳打晕了爸爸，小梅记得清清楚楚，这事儿发生完似乎没几个月。
“小梅，你跟弟弟找姥姥去好不好？”夏京京拽一把小梅搂进怀里。
“舅舅，小姨也要走吗？”
“对呀，小姨明天就走。”
夏莹莹赶紧纠正：“小梅，你别听你舅舅瞎说，小姨不走，小姨照顾你和小宝你爸。”
夏京京失声喊叫：“他要你照顾？”
夏京京感觉三双眼睛看在自己身上，奇了怪，怎么感觉莹姐成了小梅妈妈，跟娟姐的感觉一样。
夏京京有一抹不好的预感，江山会不会以两个孩子需要小姨照顾的名义，将莹姐长期留在他家。
不可能的事。
莹姐要在省城中学教书，怎么可能留在江家姐夫身边。
江家人想啥呢。
夏京京有了一百个放心，也就这个寒假，莹姐在江家待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