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冬青叶的潮湿钻进鼻腔时,陶悦的解剖刀正悬停在第七根肋骨的骨膜上方。
电子显微镜显示屏突然爆出雪花噪点,培养皿里未成形的胚胎干细胞诡异地收缩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邬医生呢?”她猛地扯下防护面罩,医用腕表的引力波信号在皮下神经末梢炸开针扎般的刺痛。
监控摄像头折射的冷光里,解剖室门禁卡槽残留着半枚衔尾蛇形状的霜花。
邬靖推门而入时带起的风掀起她鬓角的碎发,白大褂下摆还沾着焚化炉特有的硫磺味。
“三小时前送来的连环杀人案物证全部消失了。”他食指轻点平板电脑,全息投影中市局证物库的监控录像定格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穿着防化服的身影正在给证物箱喷洒某种淡紫色气雾剂。
陶悦的指尖划过颈侧发烫的量子刻痕,那枚血珠坠落的轨迹突然在视网膜上重组成三维模型。
当她调出上周经手案件的人员名单时,dNA鉴定科新来的实习生林小蔓的名字在量子共振中泛出诡异的靛蓝色。
“查这个编号。”她将沾着尸检组织液的棉签拍在邬靖掌心,金属操作台倒映出她瞳孔里跳跃的黄金螺旋,“半小时前法医室断电期间,有人用我的权限登录了省厅加密数据库。”
他们沿着地下管网追踪到郊区废弃水厂时,暴雨正冲刷着锈蚀的输水管道。
邬靖突然拽住陶悦的手腕,医用防护服内置的量子传感器发出蜂鸣警报——三十米外的混凝土掩体里,穿着防护服的背影正在焚烧纸质档案,灰烬中隐约可见“7·12特大投毒案”的残页。
“是陈主任?”邬靖的声音被防毒面具滤得沉闷。
陶悦盯着那人转身时露出的银色吊坠,那是省厅颁发给二十年以上老法医的纪念章。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量子刻痕突然与三百米外的信号基站产生共鸣,一段被篡改的通讯记录强行灌入她的神经突触。
当他们在泥泞中制服这个熟悉的身影时,防毒面具下露出的却是实习生林小蔓青紫交加的脸。
女孩的瞳孔已经扩散,后颈处崭新的针孔正在渗出发光的淡蓝色液体。
“是量子干扰剂。”邬靖的检测仪发出刺耳警报,陶悦突然按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那些消失的案卷资料正在她记忆宫殿的某个暗格里重组,被害人尸体上被忽略的针孔状伤痕与林小蔓颈后的痕迹完美重叠。
暴雨砸在生锈的铁皮屋顶上,陶悦的医用腕表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图。
当她看清那些红点标记的位置,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证物袋里染血的银链——所有案发地连成的几何图形,正是她颈侧衔尾蛇图腾的量子拓扑结构。
“等等。”邬靖突然举起紫外线灯,林小蔓袖口残留的荧光痕迹在雨中显现出微型摄像头的轮廓,“这些针孔摄像机的位置......”
陶悦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的记忆宫殿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三个月前那场失败的器官移植手术报告正从省厅档案室的监控死角缓缓飘落,而当时负责清理手术室监控录像的,正是此刻躺在泥水里的林小蔓。
陶悦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速跳跃,解剖室冷白的灯光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量子屏幕上。
被篡改的监控录像在十二倍速播放,当画面闪过市局档案室第c - 7号书架时,她突然按下暂停键。
“这里。”医用镊子尖端戳着全息影像里半透明的波纹,“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有人用光子折射器制造了视觉盲区。”
邬靖的瞳孔在防辐射目镜后微微收缩。
他调出法医室能量监测记录,果然在对应时段捕捉到异常的伽马射线波动。
两人对视的瞬间,陶悦颈侧的衔尾蛇刻痕突然与数据库产生量子纠缠,三百公里外某生物实验室的安防系统自动弹开一道裂隙。
“找到了!”陶悦扯下橡胶手套,电子显微镜载玻片上未检测的皮肤组织突然悬浮起来,在消毒灯下投射出三维密码矩阵。
当邬靖将实习生林小蔓的dNA序列输入系统,冷冻舱里封存的七具尸体突然同步睁开空洞的眼眶。
他们带着量子解码器赶到城南旧巷时,梅雨季节的积云正压着生锈的晾衣架。
陶悦的医用腕表突然发出蜂鸣,全息地图上二十三个红点同时亮起——那些都是三个月前器官移植案受害者的住宅坐标。
“小心!”邬靖突然拽着陶悦扑向潮湿的砖墙。
淬毒的钢针擦着陶悦的发梢钉入青石板,在雨中腾起靛蓝色的烟雾。
七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黑影从阁楼跃下,改装过的义肢在积水中溅起带着电流的火花。
陶悦翻身滚到配电箱后方,解剖刀精准刺入最先冲来的袭击者膝窝。
当那人踉跄着跪倒时,她扯开对方防护服领口——锁骨位置纹着的衔尾蛇图案正与她颈侧的刻痕共振发烫。
“西南角第三个!”邬靖将紫外线灯抛向半空,陶悦顺势甩出证物袋里的磁性纳米丝。
蓝光映照下,头目袖口露出的二十年法医纪念章闪过冷光,那枚银章边缘沾着的淡蓝色液体,正是林小蔓体内提取的量子干扰剂。
钢化玻璃碎裂的脆响中,陶悦突然抓住对方挥来的机械臂。
当她的量子刻痕与对方义肢接口接触的刹那,三个月前器官移植案的监控录像突然在视网膜上闪回——手术刀刺入捐献者胸腔的瞬间,无影灯下分明晃过陈主任颤抖的白大褂下摆。
“你明明在省厅表彰大会上...”陶悦的质问被爆炸声打断。
头目突然引爆袖珍电磁脉冲器,方圆五十米的全息投影瞬间扭曲成马赛克方块。
当刺眼的强光消散,潮湿的墙面上只余血绘的衔尾蛇图腾,蛇眼位置嵌着枚正在融化的冰晶芯片。
邬靖捡起芯片时,防护手套立刻结出霜花:“是定向冷冻存储器,载体正在量子蒸发。”陶悦将芯片按在颈侧刻痕处,破碎的数据流立刻涌入记忆宫殿。
当那些加密文件即将解压时,芯片突然化作一滩发光的液体,在地面蚀刻出省厅法医鉴定中心的立体坐标。
暴雨更急了,陶悦抹去睫毛上的水珠。
暗巷尽头的霓虹灯牌突然集体闪烁,所有广告画面都变成她站在解剖台前的监控录像。
当第十七块屏幕开始倒计时,她突然按住狂跳的太阳穴——那些被害人尸体上的针孔伤痕,正在记忆里旋转成dNA双螺旋的量子模型。
“要下雪了。”邬靖望着云层中隐现的紫色闪电轻声说。
陶悦的医用腕表发出警报,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心跳曲线正与三百米外某颗行道树的年轮产生共振。
当第一片六边形霜花落在染血的银链上时,两人同时听见了记忆宫殿里档案室铁门开启的吱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