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拂凝视着她,如视蝼蚁。
她浅浅一笑,美不胜收,“芜淑妃,你知道,你的封号为什么是芜吗?”
慕容歆狠狠一僵。
昭宸皇贵妃越发沉静秀美,就越发衬得她,格外狼狈。
她是一国公主,绝不会输给她。
她勉强冷静下来,紧盯着她,猜不到她为何话锋一转,“为何。”
沈青拂淡淡道,“因为芜,等同于无。”
芜淑妃,无淑妃。
根本就不会有芜淑妃这么个人。
慕容歆面色苍白,浑身一震,“你……你说谎!”
她眼神更为癫狂,按住她的手,“你还没告诉我,玉佩从哪儿来的,快说!”
彼时,奉先殿外已有火光靠近。
沈青拂压低声音,“你已经输了,认命吧,你输在太爱他了。你很想知道这块玉佩从哪里来,好,我告诉你,这是陛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一分而二,两枚玉佩,共定终生。”
慕容歆脑中一片锐鸣。
激得她缓不过来,只剩下胸腔中难以遏制的惊疑不定,呼吸几乎都要停下来。
“不!这不可能!”
她手中捏着昭宸皇贵妃的手,却不料,下一秒,
沈青拂眼神惊恐的挥开她的手,
整个人跟着往后跌了过去,看起来就像是她推了她,“芜淑妃,你做什么!”
慕容歆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听利箭倏忽破空的声音,阿乙眼疾手快,赶忙上去夺箭,却还是没夺下,
这支箭,来得太快。
势不可挡。
“嘶!”
慕容歆眼睛瞪大,她深切感受到了痛感,那支利箭,刺入了她的背部。
她不可置信的回过头,“……!”
下一刻,阿乙也跟着中箭倒地。
“陛下有旨——”
“即刻包围奉先殿!清扫叛军!”
夜空中,有火光燃烧,火把高举,禁卫军与飞鱼内卫纷纷快步走近,而那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是……
宁玄礼眼神冷寂,洞悉一切的目光只有肃杀,他手执长弓,收回来,随意一扔。
“陛下!”
侍琴率先喊出了声,“陛下,芜淑妃推了我家娘娘!”
宁玄礼紧张的快步跑过去抱起沈青拂。
“阿拂,怎么样,有没有事。”
沈青拂眼神惧怕的看着男人,往他怀里钻去,“陛下,臣妾怕极了,芜淑妃要杀了臣妾呢。”
慕容歆浑身冷凉,血液好像在倒流。
他那样的神色,绝不是装出来的,他爱她,他爱的人是昭宸皇贵妃?!
那她呢?
她算什么?
鱼九十九速度来报,“陛下,叛军陈将军已被内卫控制,陛下如何处置。”
“杀。”
宁玄礼轻描淡写,“即刻抄家,所有与其相关者,格杀勿论。”
“卑职明白!”
陈将军……
慕容歆旋即吐出一口黑血,箭上有毒……呵呵,还是他亲自射的箭。
“呃!”
慕容歆身体虚弱的跪在地上,这一切,都是她如坠牢笼,自投罗网。
裴霜意当即磕头,“陛下,芜淑妃强迫我家娘娘来此,还要逼她饮下毒酒,芜淑妃豺狼虎豹之心,陛下明察!”
那地上的长案,的确放着毒酒。
宁玄礼的视线不曾移开,紧抱着怀里的她,沉声道,“长晖,传旨,今夜所有叛军,格杀勿论,若有主动投降者,饶其立死,着大理寺严查审问,若有吐出同谋者,免死。”
季长晖表情严肃,“属下领旨。”
三万大军一网打尽。
慕容歆此时此刻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只是为了今日,彻底拔除南漠军。
真是可笑,可悲。
可她一闭上眼,就是那些美好的回忆,步步生香,共赏夜昙……
她撕心裂肺的吼叫,
“宁玄礼!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男人抱着怀中女子,只留给她一个侧影,平静的话音,犹如地狱而来,“从未。”
慕容歆急怒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她泪流满面,仰天惨笑,“呵呵,哈哈哈!你以为……昭宸皇贵妃就真的那么爱你吗?!”
她已经疯癫了。
宁玄礼轻轻捂上沈青拂的双眸,“阿拂,别看。”
他单手抽出无意剑,跟着剑锋一扬,锋锐的一条血痕在南歆的颈处爆开,鲜血喷洒而出。
剑划破了南歆的脖子。
南歆倒在地上,血液沾染了她身上这件芙蓉花裙,那是他送给她的衣服,双面绣,那样好看,精美,芙蓉花的纹样,被鲜血染个透红。
哈哈……
南歆已气若游丝,喉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心上人的爱……”
我在地狱等你。
南歆闭上眼睛。
宁玄礼当即下旨,“芜淑妃慕容氏,急病暴毙,厚葬。南漠叛军首领,私入宫中,刺君夺位,勾结守将,妄图颠覆皇朝,罪在不赦,割其头颅,送给北渊国主。”
鱼九十九,“卑职领命。”
跟着,飞鱼内卫跟禁卫军立刻清扫现场。
尸体都被抬走。
宁玄礼此时才松开了手,“没事了,阿拂。”
他冷白的脸上被溅到几滴鲜血,
沈青拂的视线恢复,她惊恐的看着男人,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仿佛被这狠心凉薄的男人给惊到。
她恐惧的身子一颤,眼底掉下一滴泪,“陛下,你杀了她……你亲手杀了她……”
宁玄礼安抚道,“阿拂,都结束了,不要怕。”
“……”
沈青拂哑住,她仿佛对他感到陌生,心生寒意,她良久才怔怔的开口,声线颤抖,“可是陛下,你那么爱芜淑妃,爱她,爱到不顾一切,你也能亲手杀了她么……”
她哆嗦着往后退了又退。
宁玄礼跟着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退,他耐心安抚,“朕跟阿拂说过,都是假的,你不记得了。”
沈青拂茫然的怔了怔。
“臣妾曾经觉得,陛下不是假意,可是如今,臣妾不能不怕。”
“不许怕朕。”
宁玄礼跟着抱起她,将她一路抱回了未央宫。
将她放在软榻上。
沈青拂浑身一颤,不敢抬头看他一眼,整个人缩进床榻上的角落里,快速的拎起被子盖住自己,缩了又缩,把她自己缩成了一只小团子。
宁玄礼沉默,“……”
她就这么怕他么?
他语调软下来,极为温柔,“阿拂离朕太远,朕都快见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