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把玉钏儿送到大观园这天,还特意赏了她一只金包铜的簪子。
“你过去了好好服侍宝玉,日后有你的好。”
玉钏儿含羞带臊地点点头,“太太放心。”
王夫人看着上了妆,换了一件桃红色新衣的玉钏儿,含苞待放,确实可人。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去吧。
记着你可是从我房里出去的。”
玉钏儿明白,王夫人这是叮嘱她要记得她是朗月阁的人。
“玉钏儿会谨记太太的好。”
王夫人这才放心让她离去。
晚上,怡红院里还小小的热闹了一场。
毕竟这些丫鬟们从小就长在一起,也都是相熟的。
对于玉钏儿到宝玉房里做通房,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真心为她高兴的。
宝玉本也是爱热闹之人,让小厨房给置办了些吃食,和众丫鬟们也好生闹了一场。
直到喝得有了几分醉意,才牵着玉钏儿的手回了房。
宝玉在半昏黄的烛火下看着满脸通红的玉钏儿,真是越看越爱。
他平日里虽然和玉钏儿交道打得少,但也正因此,又平添了几分神秘。
宝玉拉过玉钏儿的手,“好姐姐,母亲既然将你给了我,我定会善待于你,你可都放心了吧。”
玉钏儿咬着唇点了点头,“宝二爷,我信你。”
宝玉含笑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歇着了。”
玉钏儿来之前王氏已经安排周瑞家的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
所以玉钏儿也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虽然紧张,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宝玉到了床上。
宝玉虽然与袭人成过事,但却又与此次面对玉钏儿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袭人是他极其熟悉的,而且两个人的第一次也是在半推半就中成的。
如今玉钏儿是正儿八经的房里人,他二人行事是光明正大的,再不用偷偷摸摸,宝玉在玉钏儿身上倒比与袭人一起的时候更加尽兴。
这场聚会,袭人依旧是假托自己不舒服没有参加。
她趴在自己耳房的窗户上,看着宝玉的卧室熄了灯,忍不住低声咒骂了玉钏儿两句。
虽然现在她手头的活儿差不多都交给麝月她们几个打理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她还是亲自端了一碗避子汤送到宝玉房里。
看着满脸红晕的玉钏儿,和尚未收拾的床铺,袭人勉强挤出个笑脸。
“玉钏儿,咱们也是姐妹一场。
你如今来怡红院里只是做个通房,咱们就还以名字相称吧。
这样也不见外不是。”
玉钏儿以前和袭人关系也还算不错,也知道袭人对宝玉的那点心思。
如今没想到自己偶然间得了机会占了先,对袭人多少也有几分愧疚之意。
现在听到袭人这样说,她连忙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呢,大家都不要生分了才是。”
袭人笑着把避子汤放到桌子上,“快趁热把药喝了吧,凉了未免失了药效。
你也知道的,这正头奶奶没进门呢,是断不可先有了庶子庶女的。”
这种大户人家的规矩,玉钏儿自然也是懂的。
她连忙起身,“我省得,我这就喝。”
袭人看着玉钏儿把药喝完,这才端着碗走了。
宝玉先前只有袭人一个女人,如今又得了个玉钏儿,越发觉得这女儿都是水做的骨肉,真是有千般万般不同的滋味。
此时宁国府上的尤二姐也刚刚喝了药,只不过,她喝得是安胎药。
但是她和尤老娘都以为这是调理气血的补药。
尤二姐到了日子尚未行经,自己也不免有点慌乱。
这段时日,贾珍借口说等她去了荣国府上,两人在想要见面可就难了。
于是几乎夜夜来找她鬼混,虽然每日那避子汤也没有断过,但是就怕有个万一。
还好请来的大夫说她并不是有孕,只是这阵子气血有亏导致经行不畅,小日子推迟了而已。
于是尤老娘和尤二姐这才双双放下心来,只是每日喝药调理。
却不知这药早都被尤氏换成了上好的安胎药。
既然尤二姐如此顺利怀上了,尤氏自然不能让她把这个孩子没了,定是要保到贾琏要纳她为妾那一日。
当方氏和贾琏听说了此事后,很快也就去找了尤老娘,说这纳妾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初三。
尤二姐这下也彻底放心了,只等着安心过去给贾琏做妾。
虽然一开始两人之间有些波折,但是尤二姐对自己的花容月貌很有信心。
相信自己和那个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琏二奶奶相比,定是胜出一筹。
诗里不是都说了嘛,“只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自己这个新人进了门,琏二奶奶那个旧人就等着吧。
到了二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方氏特意请了王熙凤过来,两个人一起带着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去了宁国府。
尤氏一见就笑了,“白太医,好久不见了。”
原来这个男人正是当年凤溪从太医院请来给秦可卿看病的白术。
白术冲着尤氏拱了拱手,“大奶奶好。”
尤氏看了眼白术,又看了眼方氏,对她此行为何而来心中已经甚是明了。
但是尤氏开口却是问道:“不知婶娘带着白太医过来,是所为何事啊?”
方氏正色道:“我家琏儿这不是马上要接府上的二姑娘进门了嘛。
前些日子她那个什么未婚夫在衙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把二姑娘说的十分不中听。
甚至嚷嚷着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还不知道有过多少个男人呢。
虽然我是不太信的,但却也怕儿子纳了这种女人回去再惹上一身脏病。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特意请来了擅长妇科的白太医,给府上的二姑娘检查一番。
这样对她,对我们琏儿,都是好事。”
尤氏知道这不过是方氏想要给尤二姐检查身体的借口,佯装羞恼道:“想不到婶娘竟然这样小瞧我家妹子。
那张华不过是血口喷人罢了。
既然婶娘不信,我即刻便带着白太医去给她检查。”
两个人说得声音越来越大,引了院子里一堆丫鬟婆子凑过来瞧热闹。
尤老娘自然很快也来了,听说方氏有这么一个理由,她也有些恼怒。
“我说大太太,既然咱们两家连日子都定了,你就不要再整这些有的没的了吧?
你这个举动不是要打我们二姐的脸吗?”
方氏早就看这个尤老娘不顺眼,前些时候还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如今已经到了可以撕破脸的时候了。
方氏抬了抬下巴,都不拿正眼瞧她。
“尤老夫人,我不过是为了我的儿孙负责罢了。
毕竟就算是纳妾,也要纳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回去才好。”
尤老娘气道:“那日的落红你也是瞧见了的,这个时候可与我扯什么清白不清白呢?”
方氏说道:“落红这种东西,恕我说句难听的,谁知道那是处子之血还是鸡血呢。”
这话一出,院子里有几个瞧热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其实不少人都知道尤家这几个亲戚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毕竟也算是主子,轮不到他们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