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闻言瞠目结舌,一双秀眉拧在了一起。
她张了张嘴,一脸难以置信的开口问:“曹侍妾,你在说什么呀?”
曹琴默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掩面而泣。
宜修适时的出声安慰道:“妹妹别难过,不管怎么说这胎是保住了,至于若是真的有人意图加害王爷的子嗣,在府里胆大妄为,我与王爷定然不会放过。”
“福晋这话妾身倒是听不懂呢,您大晚上的把妾身叫过来,难不成是觉得,曹侍妾动了胎气和妾身有关?”柔则忍不住反驳道。
宜修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示意剪秋上前。
剪秋会意,将一方帕子递到了柔则面前。
柔则一脸疑惑的看了一眼,只见它上面绣着一株单粉垂枝梅的绣样。
她立刻认出这就是今天下午,曹琴默打翻了茶盏后,自己随手丢给她的侍女,让她拿去擦水渍的那方帕子。
“福晋这是何意?”她不动声色的问道。
宜修微微一笑:“看来格格是认得这帕子了?”
柔则出声辩驳道:“不错,这块的确是妾身的帕子。今日下午曹侍妾在听泉阁打翻了茶盏,妾身就随手拿去给她的侍女用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把那只畜生抱过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突然发话了。
“嗻。”苏培盛闻言立刻应声,不多时就从隔壁抱来了一只狸奴。
柔则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它怎么会在这儿?”
胤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愠怒之意:“前些日子你才求了本王,找人给你寻了一只狸奴来,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放它出去扑人么?”
柔则吓得连忙跪了下来。
“王爷!这小畜生今日是跑丢了不假,妾身已经派人去寻了,妾身实在不知道它为何会跑到这来。”
那小狸奴吓得瑟瑟发抖,缩成了一个毛绒团子。
胤禛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拿起那方帕子,一把掷在了柔则的面前。
“你不知道?那本王问你,这上面浸泡了足量的药水,可以诱使动物焦躁发狂,你把这帕子给了曹侍妾,你是何居心?”
柔则被他迫人的威压惊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宜修幽幽叹了一口气:“柔则格格,为何每次府里的子嗣出了什么事,都无一例外的要和你扯上关系?”
胤禛的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曹琴默哀哀的低泣着:“妾身今日用过晚膳后,想着正好出去散步,就顺路把格格白天给我的那方帕子还回去,可谁知……”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下意识的流露出惊惧之色:“这狸奴不知道从哪来的,突然就朝着妾身扑了过来,还好一旁的侍女和太监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拦住了它……”
“妾身当时受到了惊吓,腹痛不止,想来是动了胎气,好在太医及时赶来医治,保住了妾身腹中的孩儿。”
柔则越听越觉得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分明就是有人存心想诬陷她!
宜修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目光幽深。
旁人不了解曹琴默这个人,重生回来的她还能不清楚么?
曹琴默此人胆大心细,别说是区区一只小狸奴了,昔日甄嬛拿余氏下毒一事做文章,什么“阴魂不散”、“厉鬼索命”之说,都未曾能吓到这个幕后主使分毫。
宜修赶到踏雪阁时,看到给曹琴默医治的是一个面生的年轻太医,直言她方才动了胎气,不过已经及时服下了药,情况稳定了下来。
那一刻宜修便已在心底确认,今日之事是曹琴默自己设的局。
此事八成是柔则丢了的那只狸奴,被曹琴默给派人寻到了,然后她事先将那方帕子浸泡在药水中,做好了栽赃柔则的证据。
之后被故意放出来的狸奴,一旦闻到药水的气味确实会变得焦躁、具有攻击性,然而一手策划的曹琴默自然不会被它吓到。
她身边早有防范准备的侍女太监,会在狸奴出现的第一时间制止它。
至于方才来诊脉的太医,恐怕也是年世兰一早安排好的人。
不过她始终不动声色,甚至不介意在一旁推波助澜,与曹琴默二人联手对柔则步步紧逼。
曹琴默是年世兰的心腹,虽说这年世兰平日里与自己面上不睦,但比起年世兰,宜修对柔则的厌恶更甚。
敌人的敌人,自然可以成为她“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在王府里隐藏锋芒,蛰伏了这么久,这还是曹琴默第一次做局。
柔则显然已经意识到,今天白日里曹琴默突然出现在听泉阁,绝对是蓄谋已久,在为栽赃陷害她做铺垫。
眼下,她也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证明,这突然扑出来的狸奴曹琴默自己的手笔。
毕竟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真的会有人愿意拿自己腹中的子嗣冒险。
自己今日的确有所疏忽,这些临时的变故令她猝不及防,着了这个曹琴默的道。
事已至此,柔则只得把心一横,跪在地上仰头直视胤禛:“王爷,今日之事于妾身而言,纯属巧合,然而对那些有心之人来说呢,恐怕是一场精心谋划的栽赃。”
她的脸上有倔强之色、亦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她毫不犹豫的说:“王爷,您若不信妾身,可以将听泉阁上下的所有奴才,全部拉去慎刑司审问。”
她微微侧过头,不屑的瞥了一眼曹琴默:“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就算是把那帮奴才的嘴挨个撬一遍,也吐不出曹侍妾想要的结果。”
此话一出,连剪秋和苏培盛都忍不住乍舌。
这……
虽说若是真的把听泉阁的下人一个不落的严刑逼供一遍,要是这样还没有人招供的话,那确实很有几分可信:曹琴默受狸奴惊吓的事只是意外,柔则全然不知情。
但是这法子未免也……
苏培盛暗中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听泉阁那些奴才是走了什么霉运,居然摊上了这么个小主,让他们挨个受一遍这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