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德皇帝坐在椅子上，沉着眉看着下方跪着的沈括，又看向一旁面色难堪的楚王。
楚王面色涨得通红，看着前方跪着的沈括有些不可置信。
“沈大小姐怎么可能死了？”
他出沈知秋厢房时，厢房的火势还不算大，而且沈菀和沈老夫人身边的几个嬷嬷都冲了进去，按道理说，那么一点火应该灭了才对。
沈知秋怎会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一抬眸，就对上孝德皇帝冰冷的目光。
楚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沈……沈大小姐的死，与儿臣无关。”
“儿臣昨日的确去看望过沈大小姐，可并未纵火。这沈大小姐眼盲腿残，自己不小心把烛火弄丢在地上也不是不可能。”
“儿臣对天发誓，并未纵火烧沈大小姐，还请父皇作主。”
此刻的孝德皇帝，面上已经露出一抹愤怒之色。
他本以为将沈知秋赐婚给楚王，能稳住沈括，没想到反而害死了沈知秋。
他看向沈括说道：“沈大小姐，当真葬身在火海了？”
沈括抬眸，目光如炬的看着孝德皇帝。
“陛下，若是不信，可去沈家看看。”
“臣的女儿就算再怎么不堪，也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她与臣自幼在军营长大，也曾为我们大燕立下汗马功劳，杀过敌，立过功，就算她如今双腿残废，双眼尽盲，也不是旁人欺负她的理由，”
沈括紧紧咬着牙，恶狠狠瞪着楚王怒道：“楚王殿下当初自愿请旨娶我们知秋，可我们知秋还未出阁，你便频繁去她闺房，还带走了她厢房里的一本兵书！”
“就算你再不愿意娶她，你也不应该这般折辱她纵火烧她，看着她死在厢房里，你可是她的未婚夫！”
“如今知秋葬身火海，臣请求让楚王殿下偿命！”
沈括的声音很大，吵得整个大殿都能听得到，楚王跪在地上满脸乞求的看着高位上的孝德皇帝。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儿臣当真没有纵火，也不知道沈大小姐怎么就突然死了。”
沈括扭头看他，冷冷道：“楚王殿下既然说自己没有纵火，为何我母亲还有菀儿赶到知秋院子时，就看到殿下从里面出来？”
“知秋被火包围，喊你救她，你却拿着她的兵书头也不回的离开，也不管她是死是活！”
“到底是为了兵书求旨娶我们秋儿，还是真心实意，大家心里都明白！”
“就算你没有纵火，可你明知她看不到，却依旧见死不救，还与她在厢房频繁争执！”
沈括话音落下，文武百官们低声议论起来。
人人都知道，沈知秋未落难前，几乎战无不胜，是大燕第一位女将军，难不成是因为她手中的兵书。
可沈括知道，兵书是假，引火才是真的。
沈菀早就将兵书烧毁了，放在沈知秋暗阁里的也是假的兵书。
他回到沈家起火当夜，沈菀和沈老夫人就将她们筹谋的事情，偷偷告诉他和沈泽沈逸几人。
既然当今陛下，当今皇室意图灭他们沈家满门，自然戏要演得充足一些。
更何况，他至始至终，拥护的也只是四皇子谢君礼，真正的皇家血脉。
站在文武百官中的宣王，听说楚王拿了沈知秋厢房里的兵书后，一时之间，眉头微微皱起。
他没想到，这兵书还真被楚王拿走了，难怪他要请求求娶沈知秋。
楚王立马反驳：“我并未拿什么兵书，父皇，儿臣也没有杀沈大小姐！”
孝德皇帝面色冷淡，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子上，看向楚王。
“你出沈知秋院子时，厢房内可起火了？”
楚王沉默片刻，哆哆嗦嗦道：“起……起火了。”
“可是沈三小姐和沈老夫人已经冲进去了，儿臣以为她们能将火灭了。”
“荒唐！”孝德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下面的文武百官皆不敢言。
他其实不想质问楚王。
可又不得不给沈括一个交代，给文武百官们一个交代。
毕竟沈知秋双腿未废前，确实为了大燕立下大功，若是她这样死了，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待大燕皇室？
认为大燕皇室都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想到这，孝德皇帝冷冷道：“你既然已经看到起火为何不灭火？”
“沈知秋是你的未婚妻，你便这般心狠，任由她葬身火海？”
“楚王，你可知罪！”
楚王身子颤抖，紧紧的趴在地上，说道：“儿臣，儿臣知罪！”
“陛下！”此刻的沈括开了口。
“陛下，方才楚王说他从知秋房间离开时，并未拿走兵书，可据臣的女儿和母亲说，她们亲眼看见楚王殿下将一本兵书抱在怀里，还请殿下将兵书还给沈家。”
“楚王殿下若不是冲着兵书去，那又为何在百花宴时昏迷不醒？”
“因为殿下去了知秋房间，意图从知秋暗阁里拿兵书，被机关射伤罢了！”
“若是陛下不信，楚王殿下胸口至今还有伤痕，大可以验一验！”
“如今他又害死我女儿，还请陛下作主，还我死去的女儿一个公道！”
那铿锵有力的话落，孝德皇帝一时有些为难。
一边是大燕曾经立了军功的将军死讯，还有沈括的施压，还有文武百官的见证，天下百姓的目光。
另一边，是自己的儿子。
若是今日当着文武百官，不对楚王作出一些惩罚，恐怕会让百官质疑，让百姓心寒。
他自知自己的身份，非太后真正的儿子，若是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父皇，儿臣冤枉！”
孝德皇帝冷冷扫视文武百官的其他的官员，最后将目光落在丞相身上。
“丞相觉得，此事该如何？”
丞相相拱手道：“回陛下，自然是给沈家一个交代，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三年前，沈家大小姐沈知秋立下军功，成了天下女子的表率，如今三年后，却葬身火海，作为她未婚夫的楚王，不但在未成婚前惹怒她，还让她失了性命，若是不惩治这楚王，恐怕令天下百姓心寒。”
“依臣所见，自然是杀人偿命，楚王虽没有直接大致沈大小姐身死，却也间接害了沈大小姐，理应削去爵位，贬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