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池子里那一群群悠然自得、畅游无忌的金鱼,张好古原本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惬意的微笑。他心中暗想:“既然如此,那我便真正地好好游玩一日,暂且将那些烦心事抛诸脑后,给自己彻彻底底地放一个假!”于是,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沿着池塘边蜿蜒曲折的小径缓缓前行。
不多时,他的视线被不远处一座清幽雅致的园子所吸引。园内的垂柳虽已褪去翠绿的叶片,但那柔软而坚韧的枝条依旧在微风中轻盈舞动,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别有一番韵味。砖砌而成的镂空园墙虽然试图阻挡外界窥探园内美景的目光,然而透过那一个个精美的镂空之处,依然可以窥见其中的翠色欲滴的竹林、苍劲挺拔的青松、精巧别致的亭台以及造型各异的假山。除此之外,园中还散布着许多或坐或站之人,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什么;亦有独自一人背手而立者,正全神贯注地欣赏着这满园的秀丽景色。
张好古暗自估摸此处或许便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当他行至园子门口时,果不其然发现门前聚集着两拨人。这些人的年纪看起来都颇为年轻,且男女各自扎堆,界限分明。女子们大多梳着双螺髻,娇俏可爱;男子们则多是垂髫模样,稚气未脱。想来这群人应当是府中的丫鬟和书童吧。见此情景,张好古赶忙吩咐身边的书童前去打探,询问这里是否正是今日举行西冷诗社诗会之所。
童子经过一番打听后得知目的地便是此处,他十分乖巧地停在了园门之外等候。只见张好古独自一人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进园中。就在此时,一名负责查验请柬的侍从走上前来,仔细检查了张好古手中的请柬。确认无误后,发现这的确是由诗社所发出的邀请函,于是便恭敬地请张好古进入园内。
当张好古踏入园子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山石,它们错落有致,宛如犬牙交错一般,给人一种奇特而又壮观的视觉感受。再往远处看去,一道清澈的活水正从高处倾泻而下,水花四溅,仿佛珍珠散落般美丽动人。水流顺着地势蜿蜒流淌,其中可以看到各种各样色彩斑斓的鱼儿自由自在地游弋着。有鲜艳夺目的锦鲤,还有小巧玲珑的金鱼,它们时而穿梭于水草之间,时而浮出水面吐着泡泡,悠然自得,好不惬意。
整个园子虽然已经入秋,但依旧透着一股雅致之气。翠绿的竹子和挺拔的青松在这个略显单调的季节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它们为园子增添了几分清新与生机。只是可惜眼下正值秋季,花圃中的鲜花早已凋零殆尽,只剩下一片空旷寂寥。不过想象一下,若是到了春夏时节,这里定然会繁花似锦、争奇斗艳,满园的芬芳想必会令人陶醉不已。如此美景,恐怕只有那些王公贵族才有财力打造出这样一座私人园林吧。
反正放眼望去,根本没有瞧见任何熟悉的面孔,张好古便随意地迈开步子,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园子中的景致。绕过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座精巧的亭子赫然映入眼帘。亭子里坐着七八个人,男女皆有,或谈笑风生,或静静品茶。张好古并未多加留意,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孩声音:“张家哥哥,你也过来啦。”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张好古有些猝不及防,他压根儿没想到会有人叫他,于是依旧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那声音似乎有些着急,紧接着喊道:“张家哥哥,你快停下来呀!”这回,张好古终于意识到对方是在呼唤自己。他止住步伐,疑惑地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叶家的小女儿叶小鸾。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罗裙,身姿婀娜,面容娇俏可爱。此刻正嘟着小嘴,一脸嗔怪地望着自己。
张好古心中一惊,赶忙露出满脸笑容,快步向亭子走去,嘴里还不停赔礼道歉道:“哎呀呀,原来是小鸾妹妹呀!方才真没听清是你在唤我,实在对不住,还望小鸾妹妹莫要怪罪才好。”说着,他已经来到了叶小鸾身前,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走到近处一看,那可不单单只有小鸾一人呐!叶家的三个女儿竟然全都在此处。需知叶家的这三位姑娘,那可都是名声在外,才貌双全之人。她们不仅诗词绘画样样精通,对音律更是有着颇高的造诣。像这样的场合,若是来了其中一个,那肯定其他两个也会一同前来。果然不出所料,三姐妹齐齐现身于此。张好古见状,赶忙赔着笑脸向她们行礼问候道:“在下见过叶大小姐、叶二小姐。”只见叶家老二只是微微抿起嘴角轻笑一声,并未开口言语。倒是叶大小姐落落大方地回应道:“见过张大人,真没料到张大人今日也能莅临此地。”
“叶大小姐太客气啦,在这里就别称呼我为大人了,叫我致远便可。”张好古爽朗地笑道,并接连发出几声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那小妹便听从张大人之意,唤您致远兄吧。”话音刚落,一旁的叶小鸾便轻轻拉住张好古的衣袖,让他坐在叶纨纨旁边。而她自己则移步到叶小纨身旁,随后款款落座于二姐身侧。
还没等张好古的屁股完全落到凳子上,便突然听到一阵充满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声音传来。这声音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剑,直直地刺向在场众人的心窝。
“哟呵,这里哪来的什么大人啊!诸位说说看,到底什么才叫大人?依我看呐,咱们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身负官职之人?就像我,不也正是堂堂正正的中书舍人吗?可即便如此,来到此地,我也就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诗友罢了。嘿,我说罗同兄,您应该和我一样,也是中书舍人吧!”
张好古听着这话,心中不禁暗自思忖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青年,这说话的口气怎这般发酸,让人好生厌烦!”他皱了皱眉,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放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