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青到了这边车间时,车间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说实在的,这种情况徐青青也是第一次遇到。
好在她挤进去问题不大。
还没钻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单纯的融合两者是有些难度,但我们可以引入第三个变量,这样就能够解决问题。”
声音有点磁性的温柔,还挺好听。
徐青青想,这个专家脾气应该挺好的。
等她在众人让出的一条小路钻进去,就看到了站在设备旁边站着的人。
中年男人头上染了风霜,脸上也有些许皱纹。
看得出被岁月侵染的痕迹。
但从五官眉眼来看,年轻时绝对是个极为英俊的。
就是这五官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对,真要是见到过这么一个人,她应该有印象才对。
徐青青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有数,要真是见过的人,她绝对不会这么记忆模糊。
所以……
“徐场长来了,许老师已经把问题给解决了,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徐青青:“……”
哦吼,有种“我跟我爹合力解决了问题”的错觉。
但问题真就被她这位初次谋面的老父亲解决了。
也挺离谱的。
这就是顶级专家的实力吗?
自己咋没遗传到呢。
遗传学扣大分!
徐青青胡思乱想着,正要开口,就看到徐如林落下眼泪。
她一怔,有几秒钟这才说道:“许老师辛苦了,要不先休息休息?”
徐如林看着说话的人,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没事的,先忙完吧。”
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对话结束。
徐青青看到了站在徐如林身后的警卫员,虽然没穿制服,但看那身板身姿就知道,练家子。
也是,换做她是顶级专家,也会受到最好的保护。
毕竟这是国家最重要的无形财产之一。
徐青青也没多说什么,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在那里认真的听徐如林解释,偶尔有不懂的也会提问一句,再往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一笔。
倒是忙活的不亦乐乎。
中午没吃饭。
等到徐如林把这其中的变通讲解清楚,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的事情了。
叶向盛忙不迭的去赶工,“许老师,我今天实在没时间,您……”
“没事的,等下我问问小徐场长有没有时间陪我吃点东西。”徐如林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
他不是合格的父亲。
平心而论,若是自己处在青青的位置上,他不见得会选择原谅。
没闹一通就是好的了,还敢要求一起吃饭。
不觉得这样的要求很过分吗?
但人总是有期待的。
从祈祷家人活着,到现在希望能够跟家人团聚。
人的欲望在不断的变大。
当真是欲壑难填。
徐如林说话的时候,余光瞥了眼站在那里的女儿,她正在跟人讨论什么,大概并没有听见。
或许,听见了,只是不太想搭理自己而已。
徐如林心头有微微的酸涩。
“行啊,我正好有问题请教许老师。”徐青青忙里偷闲回了一句,“麻烦许老师等我一分钟。”
“好,好。”徐如林激动的答应下来。
叶向盛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那就麻烦徐场长了,我先去忙。”
他真的要忙,今天怕不是都要熬个通宵。
不过问题几乎解决,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没关系的。
叶向盛离开后,车间里又少了一个人。
徐如林站在那里,看着还在跟人细声说话的女儿。
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一点血脉。
而他作为父亲,缺席了孩子的人生。
婴孩啼哭时,没有他安慰哄着。
咿呀学语时,没有他教育引导。
青春期有心事时,他也不在孩子身边。
甚至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度跳河自杀时,他也没能伸出援手。
自己不是个好的父亲。
“你怎么又哭啦?”
徐如林听到这打趣的声音,这才发现眼前有些模糊。
他正要把眼镜摘下来擦一擦,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是徐青青摘下了他的眼镜,“不是近视镜呀。”徐青青把眼镜收起来,“那你戴眼镜干什么?这样不挺好的嘛。”
她歪头看着徐如林。
有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吗?
还真有过。
即便是在末世,该有的青春期一样会有。
她也曾不懂事的跟姑姑吵过架,想着其实压根不是父母丢了自己,是姑姑撒谎。
她的爸妈,知道自己的孩子丢了一定也很着急。
简单来说,谁还没有个中二病的时候呢。
那时候徐青青想,她的妈妈一定很漂亮,爸爸也很英俊。
不过在跟姑姑和好后,爸妈就被她给丢到了犄角旮旯。
谁还管他们呢。
徐如林的出现,完成了徐青青的幻想,而且还是超标的那种。
她的父亲,是个儒雅的学者。
文质彬彬的模样,比照片里多了几分沧桑,但还是很英俊的中年男人。
“姑姑看见你这样,一定很心疼。”
徐青青轻叹了一声,“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你又不老。”
头发都花白了一片。
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徐如林笑了笑,“你姑姑最近还好吗?”
“好着呢。”徐青青挽着人的胳膊往外去,“前阵子把双胞胎的名字给改了,现在姓徐,咱们徐家后继有人呢。”
徐如林被这话逗乐,但他更欣慰的是,青青主动挽着他的胳膊。
尽管没有喊自己一声爸爸,但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自己。
徐青青没有带人去食堂,“过来也不提前说声,还好秦烈最近没出差,不然你就等着吃食堂吧。”
她最近都是开着自己的红色小轿车四处跑。
这会儿载着徐如林回军区。
“对了爸,你这次过来能待几天,能留在家里过年吗?”
徐青青随口问了句,半晌没得到回应。
她有些奇怪,侧头看了眼发现徐如林又哭成了泪人。
“爸你上辈子是林妹妹对吧?怎么这么多的眼泪?”
徐如林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
怎么就总是哭呢。
“徐工见到徐场长太高兴了。”警卫员帮忙解释,“他平日里不这样的。”
“是吗?”徐青青笑着跟警卫员寒暄,“那他平日里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