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打量文质彬彬的罗嘉文,忽而哈哈大笑。
“你能走出这里再跟我说送我进军事法庭吧。”
罗嘉文环视一圈满院持枪的卫兵莞尔。
“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有去无回,不过,大帅想要留下我恐怕很难。”
“呵……”
楚雄皮笑肉不笑,就连脸上的褶子都写满了轻蔑。
“你以为许特派员会为你作证?”
兰城是他的天下,炸毁院子后他会原址重建,还会再安排可靠的人家入住。
所以罗嘉文不会掌握任何实质性证据,除了特派员肯举报他。
可惜,自从秦玉芝得罪了楚汉良后,许轻鸿的话已经没那么有效了,罗嘉文不过是跳梁小丑自取其辱罢了。
罗嘉文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唇畔挂着嘲讽的笑。
“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大帅不会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抹去一切痕迹吧?”
罗嘉文遗憾地啧啧摇头。
“身为大帅如此天真,真不知全国最贫瘠的三省,是如何在大帅手底下兴盛起来的。”
他把华东三省丢给楚汉良治理,自己每日只与后宅妇人厮混,谈兴盛谈治理根本就是在打他的脸。
楚雄再厚颜无耻,也没脸当众将功劳据为己有,所以罗嘉文此举分明是在找死。
金达开举枪,罗嘉文瞥见,眼里的嘲讽几乎要化为实质割开楚雄的老皮。
“大帅,恕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杀了我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再给您加上一桩无法推翻的罪状,让您的死刑判得更加容易,望您三思而行。”
楚雄看得出罗嘉文并非虚张声势,但在自己的地盘上被罗嘉文要挟,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达开……”
不用楚雄说太多,金达开枪口下移,对着罗嘉文就是一枪。
罗嘉文左腿中枪,单膝跪地,疼得死死咬紧牙关。
楚雄欣赏着罗嘉文的狼狈,语气亘古无波。
“天真的人看什么都天真,对付你根本不用我出手就有一百种方法等着你。”
金达开枪口上抬,随着一声枪响,打飞罗嘉文脸上眼镜。
玻璃镜片应声碎裂,在罗嘉文脸上留下数道划痕,殷红鲜血自伤口缓缓流出,如果罗嘉文没有及时闭眼,很有可能就此成了瞎子。
罗嘉文缓缓睁开眼睛,转头向闫新月道。
“我知道你是大总统的妹妹,喜欢少帅多年,但这次少帅出事你不该怪到曲大小姐头上,因为想要少帅命的不是曲大小姐,更不是大帅夫人,而是与霍占雄勾结的楚雄。”
“怎么可能!”闫新月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他们是父子,何况少帅那么有能力,可以说没有少帅就没有如今的华东三省,大帅怎么可能想要少帅死?”
罗嘉文腿疼得厉害,索性拿手帕捂住伤口席地而坐,道。
“因为楚汉良拥有大帅梦寐以求的两样东西,闫小姐代表的权势和曲大小姐拥有的财富。
所以,只有楚汉良死了,大帅才可以利用楚沛控制你,为他在大总统面前争取最大的权益,又可以侵吞掉曲畔名下的巨额财产,让他再不用为军费忧心。”
闫新月是任性不是没脑子,罗嘉文一说便懂了。
“可曲瀚之呢?有曲瀚之在,他怎么可能不管他唯一的女儿?”
罗嘉文眼神揶揄地望向楚雄,“那就要问大帅了。”
他也不知道曲瀚之那个老匹夫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问他?他知道个屁。
楚雄的沉默在闫新月看来,就是不择手段后的欲盖弥彰。
闫新月看楚雄的目光完全变了味道,问罗嘉文。
“罗律师想我怎么做?”
“闫小姐应该比我更清楚,又何必问我。”
就凭闫新月大总统妹妹的身份,给楚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她在兰城出事。
闫新月颔首,“好,我明白了,为了少帅,我愿意保下曲畔。”
曲畔主仆作为证人,就算楚雄没有真的将福瑞巷夷为平地,也够他在军事法庭上喝一壶的。
楚雄闻言,冷声吩咐,“将他们全部丢去与曲畔做伴。”
不炸死困死也一样,至于闫新月养尊处优惯了,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屈服,根本不足为惧。
就在卫兵来抓闫新月和罗嘉文的同时,闫新月突然疯了般大叫。
“住手,我叫你住手!”
曲兰趁人不备,手持火折子冲到火炮前推开炮兵点燃火捻。
随着刺鼻的火硝味散开,火捻迅速燃烧,所有人看得心头发凉。
滋啦啦,火星顺着火捻延伸入炮身,只等一声轰鸣,曲畔所在院落便会烟消云散。
罗嘉文跪地呛呼,“不,不要!”
曲兰面容扭曲,笑得猖狂,“曲畔,去死吧!去给少帅做个伴,免得他在路上太寂寞。”
傅朗旭与霍润铎踉跄往曲畔所在院落跑去……
哪怕是死他也要护住曲畔,傅朗旭跑得极快,却与另一个人撞在一起。
“你做什么?”傅朗旭推开添乱的霍润铎。
霍润铎神情坚定,“是我对不起安然,我去陪她。”
“滚,大妹妹不想见到你。”
两个人说话间一阵风般跑进朱漆大门。
疯了!疯了!
躲在暗处拍照的傅安飞疯狂抓拍,他要把曲兰的丑恶嘴脸全部拍清楚,让她在被宣判死刑时,自己好好看看自己的丑态。
然后,炮声在众人的等待中并未如期而至。
每个人的头上都围着一圈问号,举着火折子的曲兰更是傻了眼。
“怎么回事?”楚雄率先回神,厉声呵问。
炮兵赶忙上前检查,发现炮弹还在炮膛内,火捻也是正常燃烧,可炮就是毫无预兆的哑火了。
曲兰不信,连续点燃其他三尊火炮,不出意外的,全部哑火?
金达开命令炮兵取出炮弹,这才发现炮弹不知何时变成刷了黑漆的铁球。
“喂,大帅,你们的火炮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高山趴在墙头笑嘻嘻地问。
“是,是你们干的?”金达开手指高山,寒意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如果曲畔的人能不着痕迹的在重兵把守之下换走炮弹,那么他的项上人头呢?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雄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