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枫狠下心来,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不好。我们,不可能了。”
“不要,阿枫。”
徐云亭被掰开的手指又连忙拉上沈寒枫的胳膊。
“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出气好不好?就是别放弃我。”
沈寒枫甩开他的手往外走,“扑通”一声。
后面传来声响,沈寒枫回头,徐云亭直直跪在地上。
“阿枫,我给你赔罪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别离开我。”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大长公主这个母亲不愿意。若是阿枫真的放弃他了,那他们,这一辈子就都要错过了。
这几个月的折磨他都受不了,若是一辈子他要怎么活?
有些东西没有得到,还能一直控制。
可一旦得到过,知道了其中滋味,想要放弃,却再也做不到了。
平日里高高在上,暴戾无情的九千岁,此刻,就像是一个卑微的乞求者。
祈求他心爱的人不要放弃他。
沈寒枫转头,心中一震,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何必呢?这一刻,他又让自己觉得,他对自己深情无比。
好似那些不过是玩一玩的话,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阿枫,之前是我不对,现在,我把你的尊严还给你。
连我的尊严一起给你。只求你,别离开我,好吗?”
沈寒枫看着他伤心又卑微的模样。
眼眶深陷,脸颊尖锐。身形……好像……突然比昨天强了一圈。
沈寒枫心下疑惑。
可跟几个月前的他相比,变了一副模样。整个楼人看上去都老了好几岁。
沈寒枫心中传来阵阵刺痛。想必,也是他这几个月太过痛苦的原因吧。
可是以前,他是沈家子,喜欢上他,心中并无太大的压力和愧疚。
可以勇敢的和他在一起。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他以前疑惑,为何大长公主总是提起他成亲的事。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母亲那些明里暗里的打探和阻挠。
他爱徐云亭,现在还爱着。
可是,他要怎么办呢?一个丢失独子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母亲。
他不忍伤害……
沈寒枫痛苦的闭了闭眼。他缓缓开口。
“你起来吧,别这样。我们之间,缘分尽了。
若是,若是有下辈子……”
徐云亭激动的两步跪行到他跟前,拽住他的衣服。
“阿枫,我不要下辈子,我只想这辈子。”
他抬头仰望着沈寒枫。
嘴唇泛白,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遏制即将决堤的情绪。
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着,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额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眼底一片鲜红,眼眶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却始终倔强地不肯落下,那是他最后的坚持。
沈寒枫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不忍的伸出手准备拉起徐云亭。
可忽然,他眼睛瞥见徐云亭跪着的膝盖下面,有点鲜红。
再仔细一看,衣袍已经被血染湿。
他着急的拉徐云亭起来,“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徐云亭却固执的没有动。他松开沈寒枫的衣袍,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沈寒枫一惊,捏住他的手。
“你,你别这样,这里是酒楼。”
徐云亭却固执的掰开他的手。
解开自己的腰带,然后褪去外袍……
“你别,徐云亭,你疯了?”
可徐云亭仍旧执拗的继续褪衣服。
沈寒枫这下不说话了。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冰冷一片。
直到徐云亭将好几层的衣服褪到一边……
他抬起头。“阿枫,我知道,这些日子,对你的伤害有多重。
我负荆请罪,好不好?”
沈寒枫看着他捆在背部的荆条和腿上的荆条。
荆条上的刺全部扎进了他腿上的肉里。腿上的鲜血已经流淌到了地板上。
就连背部的荆条,也已经扎进肉里。背部隐隐有鲜血顺着身体流了下来。
这人,对自己都这么狠。这得有多疼,可是……
沈寒枫面色冰冷又阴沉。他语气沉沉。
“徐云亭,你想干什么?
这就是你的请罪吗?连这时候,你也不忘用上算计。”
徐云亭面色猛然一白,“阿枫,我……”
沈寒枫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什么?你不是故意这样,然后让我心疼,博我心软?
徐云亭,你错了,你即使把自己搞成这副破样子。我也不会回头。”
沈寒枫气的胸脯上下起伏。
他既气这人到这时候,还用这点伎俩。
也气他对自己如此心狠。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自己能看出他的伎俩。可是,他就在赌自己心软。
“我,我……阿枫,不是这样的。”
徐云亭无从辩解。因为,沈寒枫猜对了,他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沈寒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是这样,那是哪样?”
徐云亭开口,“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是在惩罚自己。
当时,不该对你说出那样的话,也不该没有查证,只凭一个胎记就认定你是弟弟。
我当时,应该派人仔细查探。找到证据的。
这样,我就不会说出伤你的话。做出伤你的事。”
徐云亭赌对了,沈寒枫心中到底不忍,那种光着被人都下的难堪,他不想,也不能让徐云亭承受。
沈寒枫没有吭声,他蹲下身。轻轻替他解开缠了好几圈,绑荆条的绳子。
拿下荆条,替他披上外袍。
徐云亭激动的拉住沈寒枫的手,“阿枫……”
沈寒枫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给他把外袍裹严实,然后起身。
轻声道,“别再折腾了,然后转身,关上门离去。”
徐云亭一直直着的身子,一瞬间瘫了下来。
好久后,他把荆条又重新绑回身上,这次,比上次绑的更紧。
然后一件件穿上衣服。起身离去。
他活该,让阿枫受了这种,本不用承受的苦。他也该痛一痛的。
这日上朝,徐云亭又神游九霄天外。
沈寒枫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公主府。
公主府不像侯府,他根本进不去他的房间。
即使白天去上朝,他也是不看自己。
一下朝,就跟着周奕宸去了内室。
自己这些天,跟他一句话也没说着。
难道,他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徐云亭不甘心。
他受不了这样明明在眼前,却疏离冷漠的样子。
他咬了咬牙,决定今晚,夜探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