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有如此爱民如子的太子殿下,真是我们平民百姓之福。”
陶桃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说些客套话周旋。
“孤的舅舅逝去的头七当晚,小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枚银针?”
来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一直没破,才旧事重提。
“对,邱家的人也在场。”
她实话实说,没有隐瞒什么。
“段大人也在场?”
“是。”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
“段乾冷情寡性,但看样子你们相处得很愉快。”
“他位高权重,我是市井小民,若是相处不愉快,我只怕活不到现在。”
忽然,齐蘅笑出声,摇摇头:“你可真是直言不讳。”
“如此说来,小桃在枢密院受制颇多,枢密院太小,孤觉得天朝御用葬仪师比较适合你。”
这话一出,陶桃的瞳孔瞬间放大。
一下子把她架这么大的位置上,是想干什么?
“多谢太子殿下厚爱,只是民女还没有这个能力,恐怕难堪此重任。”
齐蘅抬眸望她:“你不愿意?”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愿,民女出身市井,没规没矩惯了,枢密院葬仪师也只是空有其名,事实上我还是在经营我的小铺子。”
大可放心,他们要计划什么,她都不会知道,也一定不会知道。
“是我莽撞了。”
“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太子殿下可是天朝的殿下,何须在意一个市井小民的感受。”
齐蘅拧了拧眉:“不是说好了我们是朋友吗?我在意朋友的感受也是应该的。”
陶桃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淡绿色茶水缓缓倒入瓷白精致的杯子里,清冷幽香扑鼻而来,溢满整室。
喧嚣嬉闹声从窗棂传入室内,才子们在水榭吟诗作画,佳人们在赏花游湖,扁舟之上还有人在进行垂钓。
闲情诗意,好不快哉。
齐蘅望着她的视线看向外面,见她颇有兴致的模样,道:“孤带你去泛舟垂钓可好?”
陶桃回过神来,讶异地望向他,却还是摇摇头。
“多谢殿下的好意,下次吧。”
人多眼杂,她并不想被人看到她和太子待在一起。
他的神色有些失落,“你几次三番拒绝孤,是孤不配做你的朋友吗?”
“绝对不是,只是我现在家里有事,我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回家,家中母亲记挂,我得回去才行。”
她连忙摆手否认。
“也是,百善孝为先,是人之常情,天朝更是最重孝道,既然如此,孤让人送你回去。”
“多谢殿下。”
这会儿她没再拒绝,她要是再拒绝可就是第三次了,那也太驳这位太子殿下的面子。
陶桃出门,沉霖就站在门口处候着,见人出来,抬头看去,听到里面传来太子殿下的声音。
“沉霖,送陶小娘子回去。”
“是殿下。”
两人一同下楼,门口已经有辆马车在候着,她刚靠近,就有人俯身跪在地上,以背做凳,让人踩上马车。
陶桃怔愣了下,伸手扯住一旁的流苏,有些狼狈的爬上去。
地上那人站起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便垂首待在旁侧。
她瞧他那副白面细眉的模样,心中猜测他应该是宫中太监,做惯了此等伺候人的做派。
“沉霖大人止步,有马车送我回去就行,多谢殿下了。”
沉霖抬头看向六楼窗户,而后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转身上去。
齐蘅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忽而把手边的茶杯掀翻,茶水淌在桌面上,杯子随之发出碎裂声。
这世上有几人能说不的权利,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
回想起母后那阴狠的模样,甚至不顾是在府衙,让邱府一再追杀此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舅舅的死固然有疑点,但她只是个无辜的小娘子罢了,何必咄咄逼人。
陶桃在靠近铺子之前就让车夫停在路边,不然她不好解释。
她下了马车,便朝着铺子小跑过去。
弟弟此时在上私塾,母亲正坐在门口折叠金银元宝,看上去愁容满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娘亲!”
一声清脆的叫声让眼前的妇人猛然抬起头,也惊动里面正在整理货物的余山余河两兄弟。
赶忙出来和自家老板打声招呼。
陶母见到自己的女儿立马喜形于色,又忍不住抱怨道:
“你去哪里了?昨晚到现在都没回家,要不是你留的纸条,为娘都要去报官找你了。”
“娘,我没事,就是有个生意要去处理一下,主家觉得太晚,便让我留宿了一晚。”
听完女儿的解释她脸色好了不少,“对了,牛家老太太寿终正寝,中午的时候她儿子牛望春来找你给老太太入殓。”
“这不是你不在吗,为娘便自作主张,等你回来后直接过去。”
“怎么突然?”
前段时间她在路口还和牛老太太打招呼呢。
可能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在家里待的不开心,她总会时常出来散散步和邻居说说话。
虽是突然,但这也是个好兆头,应当是前段时间她给那些大官入殓,被街里邻居知道了,所以才会慕名而来。
她登时兴奋起来:“那我收拾好东西,现在过去。”
“你用饭了没有?我带了饭,你先吃完。”
余山也道:“老板,你先用饭吧,东西我们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来。”
说着他指了指树下的板车,神色颇有些得意,那样子仿佛在说快夸一夸他。
陶桃一怔,笑嘻嘻地说道:“真棒!都不用我说就知道准备什么,看来我请你们没请错。”
“这么久了,也该知道了,老板。”
“那我先吃饭了。”
她走进铺子,是食盒就在柜台上摆着。
半个时辰后,他们驾着马车带着棺材停在一户人家前。
看着紧闭的大门,余山下车走过去敲响了木门。
没多久,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打开门的是牛老太的儿子,牛望春,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
他抬头,双眼通红地望着他们,脸色灰白,透着一股疲惫。
“是陶家小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