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战书?”
书房内,刘备惊诧出声,天宗的动作,很快啊!
左慈苦笑,他也没想到天宗竟会来得这么快,“至尊,天宗和密宗相约,十日之后,北邙山上,道门大比正式开启,想必此时,百家都已接到天宗的邀请函了。”
陈宫低眉思虑了一下,朝刘备抱拳道:
“主公,即是如此,我们中山侯一脉,也不能弱了阵势。”
刘备点头,“真君,你去准备邀请函,即刻发往百家。”
“喏”
待左慈退出,陈宫才又道:
“主公,天宗既来,无论是为了百家之布局,还是为了寻求抵御我中山侯一脉的盟友,都必然会归属于袁氏和曹家中的某一家,属下建议,应立即派出人手,查探天宗动向。”
“公台所言在理”,刘备赞同,光凭一个天宗,是必然抵挡不了中山侯一脉的,“此事就由公台去办理吧!”
“喏”
待陈宫也退出书房后,刘备又唤来了刘毅,
“兄长有何吩咐?”
“子言,即刻派人前往巴郡临江,持我的手令,去县衙翻阅户籍,查找一个叫作甘季的人。”
“兄长,若有同名者,如何区分?”
“甘季膝下有一子,乳名小宁儿,还有一个兄长,十年前迁居沛国,已然逝去。”
刘毅暗暗记下,这才从刘备手里接过了手令,“弟这就派人过去”
刘备点头,叮嘱道:
“告诉派出的人,甘季一家,乃是你嫂嫂的娘家人,若是找到,务必要安全地接来洛阳。”
“喏”
……
傍晚,
黄忠小院,
堂上,
在午时舒醒过来的黄忠,正在听他夫人吴氏,给他说着昏迷后的一则则消息,
譬如:
“三夫人在主公被宣布不治的那日,在太史子义的护卫下,来慰问了我们母子。”
……
“主公自残放血救你,自身血气亏空,险些晕厥。在主公被左慈真君和于吉真人搀扶走后,公台先生亲自过来传话,不得将主公之血有治疗效果的事外传。”
……
“主公每日都会来我们小院一趟,知道你情况越来越好后,每次都欢快地离去。”
……
“还有一事,主公为叙儿送来了打熬力气的宝药,都是上品,还让公台先生教叙儿认字呢!”
……
黄忠静静的听完这些,敏感的掌握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三夫人已然得了太史慈支持,掺和进了后宅之争。
第二,主公的血,在此次重伤垂死后,发生了某种不同寻常的变异。
“夫人,内宅之争,向来都是臣属大忌,在主公确立世子之前,侯府三位夫人,你都不可太过亲近了,保持应有的尊重即可。”
吴氏点头表示明白,“夫君放心,妾身知晓轻重。”
这时,
院外,
刚从小鲁肃那里玩回来的小黄叙,遇到了来看望黄忠的刘备,“见过叔父”
刘备乐呵呵的抱起他,“叙儿,你又去找你鲁肃哥哥了?”
“嗯”,黄叙点头,“鲁肃哥哥今日教叙儿学了很多字呢!”
说着,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气氛的事,忿忿地道,“就是刘安哥哥太笨,把鲁肃哥哥气跑了,不然叙儿今日还能学到很多很多字呢。”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庭院中,屋内的黄忠夫妇闻得刘备的声音,急忙迎出,
“主公”,黄忠伏跪而下,双眼微红,
刘备愣了一瞬,有些意外,随即惊喜绽放,“汉升何时醒来的?”
说着,他同时放下了小黄叙,上前搀扶黄忠。
“回主公,黄忠刚醒来不久,还未来得及派人去通禀主公,请主公赎罪。”
“无妨”,刘备摆手,“汉升醒来得正是时候,今夜侯府大庆,以迎墨家和陈到,你准备一下,待会儿一起入席。”
“喏”
……
夜,
侯府侧院中,
文武分列,欢声笑语,只是偶尔之间,太史慈和武安国的目光,总有意无意的瞥到陈到身上,
对于陈到的坐席,众武将心里其实都是不服的,席位代表地位,这是众人皆知的潜规则,只是陈到的席位,也未免太高了,
仅次于黄忠之后,太史慈、武安国以及刘垣和吴懿几人,都排在了他后面,
最特殊的,要数雪女,以女人之身,竟然也坐在武将一列,席位和吴懿相邻,她之后,则是靳无命了。
另一列的文臣坐席上,陈宫排在第一,其次就是黄承彦的席位,刘毅这个侯府大总管次之,在其后还有一人,鲁大师。
刘备坐于主位,甘钰和乌洛坐在他左右,身后分别站有两名侍女。
“诸君,随我举杯,共敬墨家巨子,欢迎他加入本侯麾下。”,刘备开口,朝着黄承彦遥遥举杯,
众文武闻声,跟着举杯,
“多谢主公,多谢诸位。”,黄承彦举杯,遥敬刘备,又环绕了人群一圈,
众人饮尽,刘备又满上一杯,“这第二杯,本侯要单独与叔至共饮。”
他举起杯,隔空朝着陈到的方向,“叔至不是本侯麾下的第一尊神将,却是归属于本侯的第一位上将,本侯甚慰。”
“来,叔至,陪本侯共饮此杯。”
陈到双手举杯,“属下敬主公。”
说罢,他当先饮尽。
“哈哈……叔至好酒量。”,刘备快慰的出声,跟着饮尽杯中酒。
而场中文武,在听到刘备的话语后,心头都是一振,上将?
太史慈和武安国相视一顾,眼中的那抹不服,随之消弭了下去,
难怪主公会如此看重陈到了,在场诸将,还未有一人修出统御神通,就是军阵之术,除了关羽和张飞,以及黄忠和武安国外,太史慈、吴懿以及刘垣,都还在努力中,
陈到以上将之尊,立于武将第四席位,确实够格,当得起主公如此厚爱,更何况,人家还是神将呢!
因为刘备的话语,陈到能清晰的感觉到,场中诸武将在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不服,酒宴氛围也好了许多。
“这第三杯,诸将一起举杯,共敬叔至,统御神通一道,本侯可给你们找了一个好老师啊!哈哈……”
刘备半开玩笑的说着,场中诸将目光也都是一亮,
主公这是在替他们说好话,为他们预设下今后朝陈到请教的机会呢!
“叔至,请~”,关羽第二个跟着举杯,朝着陈到邀杯,
张飞也跟着举杯,“叔至,俺张飞也敬你。”
黄忠也是乐呵呵的一笑,“黄某也敬叔至一杯。”
几人都是人精,都热情了起来。
陈到举杯,环绕了关张和黄忠一圈,“承蒙关张两位将军抬举,多谢黄将军,陈到先干为敬。”
其后才轮到太史慈、武安国以及刘垣和吴懿,
待他们都饮尽后,刘备才道:
“今后的中山侯一脉,要齐心,要协力,互助共勉,若你们都修得了统御神通,本侯未来,也就不怕再无上将可用了。”
这是他对诸将的期望,提前培养他们独当一面的能力。
诸将心领神会,起身抱拳,齐声共喝,“必不负主公(大哥)期望。”
“哈哈……本侯相信你们”,刘备春光满面,对他们都是有着信心的,“都坐下吧!”
“喏”
待他们坐下,他才由满上一杯,道:
“今日本侯,要给你们引荐一人,雪女~”
雪女闻声起身,“主公”
刘备目光扫了诸将一圈,接着道:
“雪女,乃是本侯亲令之女卫统领,自今日起,她将身负本侯家眷之安危。”
听得此言,关羽和张飞眉头都微微皱起,女卫?统领?
二人相视一顾,关羽站起身道:
“大哥,伯母和几位嫂嫂的安危,不是还有典韦在吗?雪女担负后宅安危之事,是否能从长计议?”
对于雪女,他是不放心的,并不信任。
张飞也相继起身,道:
“大哥,女卫之事可否作罢?从不言骑中抽调一些兵士过来,不言骑都是大哥从草原带回来的,奉大哥若神明,都是死忠。”
他不仅担忧雪女的忠诚问题,也担心女卫的战力和忠心。
刘垣也跟着站了起来,面上一脸急色,只是口齿不利索,憋了半天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哥,我不答应。”
和刘备最亲密的三个人同时反对,场上气氛一下沉凝下来,诸将更是不敢插嘴了。
雪女目光看向关羽,微微停顿后,又落到了张飞身上,
对于关羽的不信任,她理解,毕竟墨家新附,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所保留是应该的,
可张飞不同,不仅怀疑她的忠诚问题,更是怀疑她的能力,
这怎么能忍?
只是主公还未发话,她也不敢多言,
再看刘垣,这人地位虽然不是太高,可身份更是特殊,倒是让她有些头疼了。
对于关张和刘垣的担忧,刘备并不以为意,摆摆手先让他们坐下后,才对关羽道:
“恶来之能,步战无敌,天下无能出其右者,只用于为兄的贴身护卫,不妥。”
他先对典韦的任用,下了基调。
诸将也听出来了,典韦未来,恐怕将成为步兵的几名主将之一,只是因为他目前还未修出军阵之术,所以才留在了主公身边。
“至于女卫的建立,是考虑到内宅的特殊性,女眷居多,行事会多有不便。”
“而雪女此人,作为墨家十二客之一,且是墨家巨子义女,胸有丘壑,能力和手段,我都是信任的。”
刘备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目光看向刘垣,白了他一眼,“你个憨子,云长和翼德之所以反对,都有自己的理由,你的理由呢?为什么反对?”
刘垣站起身,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的样子,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憋得面红耳赤的,
看他这般,刘备虽知道理由,却也不由有些抓狂,跟着陈宫那么久,还是没点长进,
想了想,
刘备决定逼一逼他,低喝道,“我在问你话呢!答不上来就给我一直站着。”
刘垣被吓得脖子一缩,怂拉起了脑袋,咕囔道:
“反正我就是不答应”
不能实话实说,可他又不知该怎么圆滑的表达出来,只能一根筋拗到死了。
甘钰见状,有些不忍,“夫君,子瑜天生憨厚,你就别为难他了。”
听得甘钰给他解围,刘垣随即眉开眼笑起来,像个孩子似的,“还是嫂嫂疼我”
“你……”,刘备无语,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甘钰,有些无奈,“你啊~非把他惯坏不可。”
甘钰轻笑着给他递上一杯酒,“子瑜还是个孩子”
待刘备接过,她才转头看向刘垣,“子瑜,此番你哥就饶了你,快快入座吧!”
她越俎代庖,刘备也装傻充愣,吃人手短,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刘垣却是破天荒的忤逆了她,“嫂子,我……不要。”
甘钰面色一滞,佯装生气起来,轻斥道,“不许胡闹”
见得她生气,刘垣顿时心颤,有些想认怂了,
可眼角一瞄雪女,他又鼓起了勇气,“我哥还没答应呢!”
甘钰闻言微愣,“你要你哥答应你什么?你尽管说来,嫂子代你哥允了。”
刘备听她这般说话,嘴角不禁微抽,甘钰对刘垣的宠溺,几乎已经到了一种有应必求的地步了,
问题是他还不能拒绝,心亏啊!
他狠心一脚将刘垣踢进了军中,甘钰就曾找他说过几次,说兵锋危险,就这么一个弟弟,让他做文职就好,哪怕是做一个富家翁也要安全得多,
可他却是铁了心,要为老刘家培养出一名上将,并不应允,这事甚至闹到了阿翁那里,才被压了下去,
因而只要甘钰跳出来护犊子,他都识趣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也都由着她了。
刘垣得到甘钰力挺,腰杆顿时硬了起来,在刘备的目光逼视下,他终于实话实说了,
“嫂子,在我哥还没进洛阳之前,我就听公台先生提及过雪女,说她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在洛阳获得如此盛名,等闲人都不敢去惹,必是个长袖善舞,工于心计的美人。”
听他这般答话,陈宫面色不由一苦,尴尬地笑了笑,这臭小子,你这不是诚心坑我吗?
果然,
雪女的目光幽幽地朝他看了过来,有些气鼓鼓的,我工于心计?你这是诽谤。
陈宫也不敢去看她,低头饮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甘钰闻言后,面上也有些不自然,先歉然地朝雪女笑了笑,才转向刘垣,瞪了他一眼,道:
“子瑜,嫂子是在问你,你要让你哥答应你什么呢!怎么胡说八道起来了?”
刘垣回道,“我要我哥答应的事,就是不能让雪女成为家里的护卫统领。”
“这是为何啊?你哥不是说了,雪女姑娘能力出众,足以保护家里的安危了吗?”
“哎呀嫂子,你傻呀!”,刘垣跳脚,有些恨她不争的样子,“若是把雪女放进后宅,你就不怕她和大哥真就勾搭成双了吗?”
噗~
刘备嘴里还未来得及下咽的一口酒顿时喷出,面色都涨红了,
小兔崽子,有你这么造谣自家大哥的吗?
他本以为,刘垣之所以不答应,是因为不放心墨家的人,可又不好实话实说,这才三缄其口,
没成想在他的逼迫下,这小子竟然会闷出这么一个惊天响屁来。
“遭了”,陈宫同时在心间暗呼了一声,下意识地和鲁大师相视了一眼,
鲁大师了然,轻声吐出了两字,“肃儿”
陈宫顿时会意,刘垣进军营,除了二夫人,也只有小鲁肃会隔三差五地去看望他了,事情大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暴露出来的。
场中的黄承彦闻得此言,面色也终于变了,
之前关张的质疑,他并不在意,相信自己的义女,可以凭自己的能力折服众人,
可刘垣的话语不同,那可是污名,若是自家女儿真的背负上了,这可如何了得?
陈到虽然依旧沉默着,面上也看不出喜怒,可心里的难过是一定的,墨家十二客,虽亲疏远近不同,但彼此之间的情谊,绝对是弱不了的。
而其他武将,除了关张依旧平静外,太史慈等人则都勾下了头颅,这个瓜事关主公,不是他们该吃的,就是吴懿这个大舅哥,也不好多说什么,佯装不闻。
雪女本人则是羞恼难抑,我跟主公勾搭成双?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最怒的,莫过于是靳无命了,
若非是刘垣身份特殊,他此刻就已然拔剑,让刘垣血溅五步了。
甘钰也被刘垣这话惊呆了,暗中疑虑连连,
在她的印象中,刘垣虽然会犯浑,有时候执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可这种没有根据的事,他是不会干的,就更别说还涉及到他的大哥了。
刘备此时怒火已经到了临界值,即将爆发而出,
甘钰感受到后,面色一变,先一步朝着刘垣呵斥出声,“子瑜休得胡言,如此造谣你大哥,毁坏雪女姑娘的名节,嫂子可要重重的罚你。”
见得甘钰是真的生气了,刘垣急忙走出跪倒,“嫂子莫要气坏了身子,子瑜知错了。”
可甘钰这次却是没有轻饶他的意思,“立即向雪女姑娘赔礼道歉,快。”
“我不”,刘垣再次犯倔,“我又没错”
“你……”,甘钰大急,还要继续出声,可却是被刘备打断了,
“你没错?那是我错了~”
“夫君~子瑜口不择言,你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甘钰急声,语音间带着祈求,
一直看着事态发展的乌洛也跟着出声,“夫君,子瑜还小,难免意气用事,你多担待。”
“哼~”,刘备重重一哼,“你们也不必再为他开脱了,子瑜今日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饶不了他。”
这个罪名他是不能背的,开玩笑,一众文武尽皆在座,若是坐实了这个乱搞上下级关系的罪名,他以后的威信,还怎么树立得起来,
更何况,
人家雪女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名节若是就这么毁了,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甘钰和乌洛听出了他话音间的真火,面上都有了急色,急忙朝刘垣使眼色,
可刘垣却是昂着脖子,无视了她们。
“刘垣,你给我说说,为兄是如何勾搭雪女姑娘的?”
他这话虽全是怒火,雪女却是听得面皮发烧,这话怎么越听越怪了。
窗户纸被捅破,刘垣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哥,你也别不承认,你和雪女的事,我可都是听说了的。”
“你第一次去见雪女,不就是为了去勾搭人家吗?我听说你那夜,独自和雪女待了很久呢!”
嘭~
刘备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桌案立时裂了开,同时陡然站起,怒喝出声,“放肆”
众文武被惊得急忙跪倒,“主公(大哥夫君)息怒”
刘垣也被吓了一跳,身形抖了又抖,他从未见得大哥对他发过这样的脾气。
“来人,给本侯将刘垣架出去,先重责军棍八十,再来说话。”
听得这话,甘钰心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夫君,子瑜年幼,可怎么受得了啊!”
“夫君,子瑜犯浑,口不择言,妾身可代他朝雪女致歉。”
刘备却是没有搭理她们,目光看向了雪女,“雪女,此事本侯必然给你一个交待。”
说着,他目光狠狠地瞪了刘垣一眼,又扫向了跪倒在他身前的甘钰和乌洛两女,颇有些警告意味的道:
“墨家众人归于本侯,可不是来遭受这样的折辱的。”
甘钰和乌洛身形一颤,同时都想到了什么,遂不敢再言语。
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再是刘备的家事了,他名声事小,若是因此让墨家离心,刘垣罪不可恕。
看到了刘备表达出来的态度,黄承彦眼睑微微开阖,终于出声了,“主公,不过是一道没有根据的谣言而已,您不必如此大动肝火的,以免伤了您和子瑜将军之间的情意。”
雪女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道,“主公息怒,子瑜将军之言,雪女并不在意的。”
陈宫幽幽一叹,朝着刘备一礼后,道:
“主公,此事非是子瑜之过,实是宫的过失。”
他这话落下,场中众人目光都看向了他这个谋主,今日这事,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