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姐姐?”绿儿见他情绪突然低落,不明所以地叫了一声,这是怎么了?
看了看时笙,又看了看还在打人的尹决明,绿儿似有些懂又似有些不懂,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时笙姐姐好像从来没有为什么事这般失魂落魄过吧?他连疼都不怕,可,这会儿又是为什么?
小跑两步追上他:“时笙姐姐,你怎么了?”
时笙冷清清摇头:“无事,你别跟着我。”
绿儿不停:“我不要!”
她其实一直挺喜欢时笙的,他虽然看起来冷漠无情,孤傲又不喜交友,但谁让他不仅曲儿唱得好,舞又跳的好,偏偏自己就喜欢听他的曲儿,看他的舞,要是可以,真想拜他为师呢!
时笙见绿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心中苦笑,何时自己这般招人喜了?
摇了摇头,也不理会后面跟着的人,想起今日苗齐白会来给云烟把脉,云烟姐姐如今的情况……唉!罢了,还是去看看吧!
这边时笙刚离开没多久,尹风便带着一支六人小队进了乐舞楼。
瞧着场中一片混乱,温和的脸上覆上一层威严。
“都住手!”浑厚的声音散开,原本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纷纷向他看了过来。
楼妈妈此刻看到救星,感动得老泪纵横,甩着帕子就冲了过来,抱着尹风的胳膊就开始诉苦:“哎哟!我的尹副将,您可算来了,您看看我这儿,都快乱成一团了,我……”
尹风看了一眼满脸脂粉穿红戴绿的楼妈妈,皱着眉将手抽出来,后退了一步,按照他的作风,若不是有人说这里有人闹事,他是断断不会来这地方的。
一边听着楼妈妈诉苦,眼神看向人群里想要逃遁的人,脸色一沉,带着些许温怒:“阿明,过来。”
本来尹决明听到那一声“都住手”时就心下一个咯噔,暗道不好,本想趁着楼妈妈跟他诉苦好遁地逃走,没想到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俊脸一皱,之前的嚣张气焰是一点没有,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怯怯地喊了声:“大哥……”
楼妈妈一脸震惊,看了看尹风,又看了看尹决明,结结巴巴半天才组成一句话:“这,这,副将大人,尹公子是您弟弟啊?”
此话一出,全场又震惊了,刚刚打人的是尹副将的弟弟,尹大将军的儿子?
那被打的几人见救星来了,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大人,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副将大人,这个人是你弟弟,你可得好好管教他,你看看,他下手有多狠!”一个皮包骨满头青紫的男人跪在尹风面前哭诉着。
“是啊!副将大人,你看看,看看我这脸,肿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指着自己青紫交加肿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哭着。
尹风看着这群人,又看了眼略显狼狈却气势不减的弟弟,脸色阴沉,可以看出他此刻有多愤怒。
“青俞。”尹风语气凛冽。
“公子。”六人小队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走了出来,那是尹风的亲卫青俞。
“将二公子押回去!”尹风看了眼尹决明,冷然道。
“是!”青俞面无表情地走到尹决明身边,抱拳:“二公子,得罪了。”
尹决明看着神色凝重的大哥,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没敢反抗,任由青俞将他困了带走。
“副将大人,他虽然是你弟弟,但你也不能这么偏袒吧?就这样困回去就完了?”那几个被打的人见尹决明就这样被绑走,立马不乐意了。
谁知道这会儿带走,是不是一会儿就给放了?
尹风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人,神色肃冷,“舍弟胡闹惹事,本将自会管教他,但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将也了解了个大概,到底是不是舍弟先惹事生非,几位可能更清楚,若是各位也想尝尝军中的棍杖,大可跟着舍弟一起走。”
话落,几人不敢再叫冤,毕竟的确是他们先起哄闹事,而且这军棍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下来的。
时笙来到碧水居时,正瞧见苗齐白在写药方,见他看过来,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走到床前,看到那曾经善良温婉的女子此刻再没了往日的生气,不由心中难受:“云烟姐姐。”
“咳,咳咳……”云烟用帕子捂着苍白的唇咳了两声,睁开沉重的眼皮,见是时笙来了,笑了笑:“是时笙啊!”
时笙点头,扶着她半靠在床上,见她这副模样,微微皱眉:“几日不见怎么越发严重了?”
云烟苦涩地摇着头:“无事的,你不用担心。”
“云烟姑娘若是想得开些,苗某倒真的就不用担心了。”苗齐白将开好的药方给了一旁的小姑娘,对云烟微微叹息。
云烟只是笑笑没说话。
苗齐白摇了摇头,对两人道:“苗某告辞。”
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时笙,道:“白芷……唉!你多劝劝她,心结不解开,怕是……”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又看了看云烟,最终又化为一声叹息。
时笙对着苗齐白微一行礼:“多谢苗大哥,时笙知道了。”
苗齐白看着时笙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提着药箱走了出去。
时笙看着床上脆弱的人,轻声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云烟笑着摇了摇头:“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时笙抿着唇未搭话。
云烟目光落在前方,双眼迷离:“情爱这东西啊!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毒药,沾了一点便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时笙问:“那为何还要去沾染?”
云烟将散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笑了笑,苍白的脸上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柔和:“人这一生太漫长,总有一些你想去尝试的东西。”
拍了拍时笙的手,继而又道:“等你遇到了,你就会懂了。”
时笙微低着头,抿唇道:“我不会去沾染这东西。”
我也不配!
“傻孩子,人的一生总是要有个念想的,有的人想要的多,有的人想要的少,有的人因此魔怔,有的人也因此成就,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能有个温柔以待的人便一生无憾了!”
云烟目光恍惚,似乎飘到了远处,她的声音很轻,轻得时笙要努力去听才能听到。
“可是他还是抛下了你。”时笙说道。
云烟一愣,眼中含了泪,苦笑:“他曾经对我是极好的,不管现在如何,我总归也是尝过了爱情的滋味,甜入心间,伤入骨髓,可我也不曾后悔。”
时笙愣愣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你,不恨他?”
云烟沉默,似乎在想这个问题,许久之后摇头:“不知道,当久等不到他时我是有怨过,不过后来想想,也许是我当初看错了人,又怨得了谁呢?”
时笙观察着云烟的神色,半晌说道:“可你还喜欢他,对吗?”
“……”
云烟没说话,只两行泪自眼眶流了下来,许久,才哽咽着说:“爱得深了,根须已深扎进心中,想要拔除谈何容易?我这一生唯一的温暖都是来自他,我恨不起来,更放不下。”
时笙:“……”
时笙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感情,他也不明白这种又爱又恨的痛苦,所以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听着云烟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云烟用娟帕擦了眼泪,自嘲地笑了一声:“也是我自作自受。”
转而又握住时笙的手,叮嘱道:“时笙,你性子太过清冷,你不愿接受别人的好意,什么都想自己扛着,可是人总有抗不住的时候,如果,如果将来遇到一个不求回报,真心喜欢你的人,听姐姐的话,不要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试着去接纳他吧!这世上总会有一个待你如珍宝的人。”
时笙:“……”
见他不说话,云烟笑了笑:“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时笙点头,又宽慰了她几句便回了白鹭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