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义父收养的,跟着义父姓韩,义父几乎不与我说他曾经的事,是他这几年身子愈发不好,时常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要嘛就是坐在他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我常陪着他坐,他偶尔会与我说起些零碎的往事,我也是断断续续听来逐步拼凑出来的。
义父有个盒子,常常捧在手里,我长大了才明白他可能在睹物思人。有一次他在屋里,我去请他出来吃饭,喊了几声没反应我就直接闯了进去,恰好看到他拿着块玉佩在发呆。
见我进来,他很快回神将玉佩收进了盒子,我才知道盒子里放着的是玉佩。不过他动作太快,我没看清玉佩的样子,只看到了边角。
我后来问过义父玉佩的事,他才告诉我玉佩是家中长辈给的,不过玉佩少了一块。”
韩宇泽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图展开摆在桌上,说是看到边角还真是看到边边角角,上面只画着的是半片祥云,连玉佩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光凭半片祥云,无疑是大海捞针。”林南风望向韩宇泽腰间坠着的那块玉佩,上头就有相像的祥云,好在是块血玉还好辨认些,可人好好的血玉也不可能这么大剌剌天天拿手上显摆呀。
不过,韩宇泽义父家中是真富贵哈,落魄了还有血玉,居然还不止一块,不敢想没落魄之前得是多有权有势。
看韩宇泽如今出手阔绰的做派,想来他义父已经东山再起,还真是条汉子。
“我知道要找到不容易,义父手上的玉佩,这片祥云恰好是血红色的,故此我才记住了。”
韩宇泽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
“去年除夕,义父喝多说了不少醉话,说玉佩没了有三十年了,我想到义父曾经说过三十年前来过清河镇。义父最在意的就是那个盒子,不让人碰,都是他自己打理收拾,我想将玉佩找回来圆了他的心事。
没找到之前我也不敢声张,托了人手在清河镇查,还真查到了一点线索。
镇上其中一间当铺的掌柜三十年前见过一块血玉,事关我义父,我必然要亲自来问一趟。
当铺的掌柜三十年前还是个学徒,他一辈子只见过一次血玉,因而印象深刻。
据他回忆,典当的人穿着寒酸像是个普通农户,又不太像,说话文绉绉的。
当时那人只是将东西让他看了一眼便要与他们掌柜商谈,他只粗略看过一眼玉佩,白玉上半块透红丝,一看就是上等货,他不敢耽搁就找了老掌柜来过目。
两人去了后室谈了许久,许是价钱没有谈拢,最后那块玉佩没有典当,那人拿着玉佩走了,之后就没再见过那块玉佩。
老掌柜已经去世多年,而如今的掌柜他并没有看清玉佩的样式,只记得是块血玉,他对典当那人的印象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是个大约而立之年的男子,说话文绉绉。
我便在清河镇暗中打听,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林富春曾经发过横财,虽年份对不上,可他说话也是一样文绉绉,我还特意让人暗中画像让当铺掌柜辨认,可惜他实在记不清了。”
说到此处,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再讲,林南风已然明白,他没别的线索,林富春说话的德性和掌柜中拿玉佩典当的人实在相像,他不能不查只能找机会接近林修闻。
“……你有没有想过玉佩是林富春偷的?就他这人,怎么都不像是会好心帮个落魄的,除非你义父落魄时候都一身金贵,否则我想不出来他会帮人。”林南风所言及所想,要是玉佩真在林富春手里,他宁可相信玉佩是偷的,也不愿意相信林富春会帮人。
“不会!”韩宇泽笃定道:“我不是说林富春不会偷,而是玉佩若是从我义父身上偷的,他不会多年不查不找,故而玉佩必定是他送出去的。”
林南风斟酌片刻,“你听他提过在清河镇被人救过,之后在清河镇打听到有块血玉,按照你对你义父的了解,玉佩肯定是送出去,从而查到林富春身上想替你义父用别的方式报恩将玉佩换回来,是吧?”
“是!”韩宇泽颔首,“义父对曾经讳莫如深不愿提及,我猜测可能有什么忌讳,查到林家我也不能明目张胆探问只能暗访,若东西真在林家,或是玉佩已经转手都希望林家能提供线索,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会报答他们。”
“……让你以身相报娶林芝也答应?”林南风揶揄了一句。
韩宇泽瞪大眼,随即咬了咬牙道:“若这是他们所求,我应便是!”
“……对自己是真狠的下手!”林南风伸手越过桌子拍拍他的肩膀,皮过这一下后立即正经起来,“有个地方我觉得你想错了。”
林南风两指摩挲着,一边思考一边说,“你义父被救是一回事,林富春得到玉佩是另外一回事,他不一定是你家的恩人,他可以从真正帮你的恩人手里偷玉佩。你只是下意识就把这些东西拼凑起来,忽略了不合理的地方是林富春的为人。”
经他一提,韩宇泽豁然开朗,他还真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恩人是恩人,林富春是林富春,这是两码子事,唯一联系到一起的就是玉佩。
“不对。”林南风拧眉思索。
“有何不对?”韩宇泽下意识问他,“有别的想法?”
“林富春没那么大的狗胆!”林南风抬手重重挥向桌面,落到一半想到小黑豹在睡觉,当下卸了力道,拍到桌面时如同轻轻抚摸了一下桌子。
却丝毫没有影响他说话的气势,“这老东西没那么大狗胆,哪怕看到别人身上有好玩意儿,最多心里头泛酸嫉妒,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去偷这玩意儿。真要落到他手里,只能是恩人送他的,亦或是恩人就是他能拿捏的人,恩人得到等于是他的,他才能拿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要是韩宇泽要找的血玉真在林富春手里,只有这样一种可能。
林南风叹了口气,“他能拿捏的只有林家人,若说会搭把手帮人的……可能只有林……我父林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