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等实在是尽力了,太傅这症状,我们、我们也从未见过啊。就连司空大夫也、也没有办法啊……”
司空杏林在白无常身边一直大吼,似乎这样就能唤醒白无常。
白乐近乎崩溃,但他作为君王,不能在众人眼前落泪,这是白无常教给他的道理。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朕不信你们一个都治不好!太傅醒不过来,你们都别想给朕好过!”
岁桃与时清灼已经在外面哭的泣不成声。迟暮眼眶红润,站在他们身旁,嘴中不停的祈祷着。
“白无常,白无常!你能听见对不对,快给我醒来,快给我醒来……”
“噗——”
白无常口中突然喷出一滩淤血,司空杏林反应及时没有沾染,而身旁的一众太医们就没那么幸运。
暖阁内突然十分安静,门外的众人也因为里面的动静而聚了过来,心情忐忑的看着白无常。
随着白无常的慢慢睁眼,众人心中的巨石终于安然落地。司空杏林如释重负,失去支撑的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岁桃与时清灼又哭了起来,迟暮在一旁被他们搞得左右为难。
太医们也十分高兴,他们不用一起陪葬了。
“哥,哥,你看着我,你感觉怎么样?”
白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疾步到白无常身前,看着脸色苍白的白无常,心中闷堵难受。
“乐乐……”
白无常眼神空洞,声音极其细微,只有白乐能听见。
亲耳听见白无常叫了他,白乐也终于忍不住,背对着众人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
将众人遣散后,暖阁只剩司空杏林与白乐陪着白无常。时清灼三人本想在外等候,可白无常十分坚定的命他们先回去。
“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突然?”
“白无常,发生什么事了?”
白无常手中一直握着竹笛,未曾松手。他眼神空洞,看着担忧的二人。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我昏迷了多久?”
“四个时辰,现在已经寅时了。”
“哥,你真的要吓死我了。当我看见司空大夫也没有办法时,你知道我那时的心情吗?”
白乐一日之中有许多事要处理,每日都是亥时睡卯时起。现在他的脸上十分疲惫,但眼中充满了担忧。
司空杏林在一旁,了然的看着白无常,等着他给个解释。
“我又遇到他了。”
白无常淡然开口,没有一丝感情。
白乐一脸迷茫:“哥,你说啥?遇到谁了?”
而司空杏林已经明白,面色沉重。
“抱歉,本不该让你们如此担心。我已经没事了。”白无常看向二人,准备起身,“对了,这是在宫里吧,谁把我送来的?”
白乐见他准备起身,便亲自去扶着:“是中郎将,他在夜巡时发现你倒在路上,便立刻送往宫中来了。”
“还真是多谢他了。”
“哥,你要不再躺会吧?”
白无常摇了摇头:“没事的,你明日也别去早朝了,今晚陪我折腾了那么久,好好休息。”
“放心吧哥,我没事的,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这话若是在那些御史前说出,怕是你我都不好过了。”
“都这种时候了,哥你还打趣我……”
出了暖阁后,后半夜的冷风让三人都一激灵。
“要不等天明了再回府吧?”
“他们三个定在府里等着我呢,我不回去,他们怎能安心?”
白乐觉得十分有道理,便也不再挽留。便亲自去点了几个侍卫护送白无常回去。
马车上,沉默了许久的司空杏林终于开口。
“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把东西还给我罢了。”
白无常把竹笛给司空杏林一看。后者盯着竹笛出神,十分担心。
“你又想起那些了?”
白无常却眼神空洞的开口,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杏林,我看见他们了。”
“无常,我……你知道的,他们已经……”
“我明白。”白无常打断他,“可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们,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一直活在我心里。”
司空杏林眉头紧锁,嘴张开又合上了,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你还记得当时夜闯太傅府的那个黑衣人吗?”
司空杏林不敢相信的盯着白无常:“难道是他?”
后者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他为何要帮忙?他不是最喜欢杀人吗,按理说孟城的事他明明可以在一旁看戏啊?”
“他跟我说他不想看着我被那么多人欺负。”
“什么意思?”
“我最开始也不明白,但我仔细想了以后,觉得这句话可能在提醒我。此次孟城之事幕后之人不止一个。”
“想除掉世子的人太多,趁此机会他们也可以针对你。”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是我可不会让他们得逞,等桃子和迟暮再审他们几日,朝堂之上让我来给他们个下马威。”
二人先后都陷入了沉思,马车中突然安静。
马车很快就行到了太傅府,二人在几名千牛卫的护送下进了府中。
正如白无常所料,三人均在府中等着,并未休息。
“太傅,你没事吧?”
三人见白无常从院内走来,立刻迎了上去。
白无常笑笑道:“有杏林在,我能有啥事。”
他看着岁桃与时清灼已经哭肿的双眼,心中不禁感到愧疚。
“怎的哭的那么厉害,眼睛都肿了?”
岁桃喃喃道:“还不是担心您,当时司空杏林说他也没办法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有多害怕吗?”
迟暮在一旁并未多言,但白无常知道,他也很担心。他的手现在依旧握在刀上,青筋暴起。
白无常伸手摸了摸眼前的两个小孩,似乎想给他们一些安慰。
“已经没事了,放心吧。”
几人进了屋内,白无常发现刘叔也在,还为他们准备了宵夜。
“多谢刘叔了,你年纪那么大了,还让你熬夜。”
刘叔哪能听这些,连忙摆手道:“太傅不必对我说这些,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殿下听闻您突然晕倒,慌乱像无头苍蝇似的。我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全。”
时清灼被揭了底,脸瞬间红了起来:“刘叔,你怎么又让我难堪?!”
张伯从院内走来,看着众人在堂中哄笑,不禁心中担忧逐渐消散。
白无常首先注意到了张伯。
“怎么了张伯,有事吗?”
张伯恭敬行礼:“太傅,今日你昏迷之事恐瞒不住,明日可能便有许多大人会登门慰问,您觉得该如何?”
“张伯知道的,就和之前一样便行。”
张伯得令后,便离开了。
“太傅,这次是中郎将将您带去了宫里,若是中郎将上门拜访,您拒他于门外,恐有不妥?”
迟暮考虑的甚多,白无常也觉得很有道理。
“的确,这个人情的确是我欠他的。”白无常思考后,“桃子,你等会去和张伯说说吧,若是中郎将造访,便把他迎进来吧。”
“好嘞!”
“时日也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去休息休息。”
白无常看向时清灼:“今日折腾了那么久,明日你好好休息吧,进宫之事往后推推。”
时清灼满脸担心:“太傅也要注意,好好休息。”
白无常将众人谴走后,青松院又只剩他一人。
他将手中的竹笛挂于腰间,心中不免生出感慨。
“这次,我不会再丢掉你。”
翌日,便有许多官员听闻昨日之事,前来太傅府慰问。张伯在门口,依旧替白无常挡住了所有来者。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大门打开后,来者是金吾卫武文。
张伯想起昨日岁桃的传话,恭敬的将武文迎了进来。
“中郎将,请进吧。”
武文神色一怔,便也没再多言,跟着张伯到了青松院。
“我原以为太傅会和往日一样,不见客呢。”
“中郎将说笑了,昨日多亏了你,否则我可能还在地上躺着。若是中郎将不来,待我恢复之后,我也会亲自登门道谢。”
武文咧嘴一笑:“太傅真是太客气了,就当还了太傅一个人情,我们之间人情恩怨便抵消了。”
“不知中郎将所说,我们之间有何恩怨啊?”
“太傅多心了,就这个意思罢了。”
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岁桃与迟暮在一旁感到十分紧张。
“既然太傅无恙,那我也就不打扰了。望太傅保重身体,别再次晕倒在路上了。”
白无常自嘲一笑:“那可真是多谢中郎将了,中郎将慢走。桃子,送送中郎将吧。”
岁桃一脸不情愿的上前:“中郎将,我送送您。”
“不必了,留着照顾好太傅吧。”
看着武文离开后,岁桃脸上表情甚是丰富。
“太傅,这人怎么这样?他是来慰问还是来挑衅的啊?”
白无常摆摆手:“这人我看不明白,多多注意吧。”
迟暮说道:“太傅,今日秦大人回京。”
“看来孟城的事已经处理完了,挺好。”白无常看向两人,“你们的进度如何?”
“除了那日给您的名册外,就没有了。”
白无常默默起身,神色十分冰冷。
“那就先拿他们开刀吧。不过仅凭他们的一面之词,不够。你俩去给我查查这些人,把他们的罪行给我找出来。只要有,就给我记下。”
迟暮面色凝重:“那么多人,太傅何时要?”
“下个月第一次早朝之前。”
“明白了,我们尽量。”
“时间比较紧,辛苦你们了。”
二人刚准备离开,白无常又突然叫住了他们。
二人都是一脸疑惑:“太傅还有什么事吗?”
“桃子,你和清灼走的比较近,他最近一月都跟我们去了孟城,学业定会耽误了。你知道他最近的情况吗?”
岁桃面露难色:“太傅,您才是清灼的老师吧。”
白无常的眼神看的岁桃发怵。
“太傅您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啊。您说了您不教他那些,我看他这一个月也没看过书吧。”
“这也不是办法,不可能一直练剑当个武痴吧。”
二人站在一旁,看着独自思考的白无常,也不知道能不能离开。
“不行,我得去给他找个先生!”白无常思考完毕,转过身看向二人,“你俩怎么还没走?”
“太傅您也没叫我们走啊。我觉得可以,清灼毕竟也是淮南世子,也要学学其他有用的东西。”
“的确,就算不用学的太好,认识一些也不错。”
白无常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准备过几日就去宫里找一个先生。
“你俩也去忙吧,这些日子你俩可有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