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所有人来说,都挺无聊。
邱恬忻跟踪凌煊信号,武大力按指示随行附近,以作保护。
可凌煊一早出发,只为了回老家——一个要花费两个半小时才能到达的某区县县城。
当今这个时代,共享无人驾驶电动车只在一二线城市的市中心普及,出了市中心,还是私家车和出租车为主导。
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先选择蛄蛹的小车前往城郊,再换乘出租车穿越旧式高速路前往区县。
但凌煊不走寻常路,开着金隆名下的金杯从底层路道出城,再通过高速前往老家。
底层路道,是沈今茉刚刚了解到的。
这个时代有高层底三层路道。
高层路道,就是沈今茉在救援广场遥遥所见的,凌驾于空中的蜘蛛网;
中层路道,则是那些共享无人驾驶车缓慢蛄蛹的双向车道,和部分老旧车道;
底层路道,在距离地面四十多米的深处。
那里,没有全自动化,没有干瘪的机械女声,依旧保留了旧时代的红绿灯,和真实的交通警。
它是旧时代人类向新时代过渡时,对过往无法放下的一种表现。
查阅这些信息的时候,沈今茉还获取了一些新知识点。
现今一二线城市的划分标准与她曾经所处时代不同,比如Y市,在她的时代,大部分时候都被归入三线行列。
但在这个时代,只要有3座500米以上高度的大楼,就有资格跻身一线,而只要有10座300米以上的大厦,便能被称作二线。
在一二线城市之间,远距依旧是飞机出行,但近距全换成了城际空中悬浮航道。
在沈今茉曾经的时代,N市到Y市,开车至少1.5小时,城际动车也需要约1小时。
但如今,城际空中悬浮航道将这段距离缩短到10.5分钟!
当然,这些都是沈今茉无聊时的小插曲。
她的主要关注点,仍然是凌煊。
凌煊回到老家,跟父亲吃了午饭,又去见了母亲,然后到墓地拜了爷爷奶奶,最后慢慢腾腾回了Y市。
本是简简单单的走访亲友,但发生在这个时候就非比寻常了。
就好像……他在跟所有亲人道别,然后准备跑路。
就在沈今茉怀疑凌煊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人家安安稳稳回来了,还在附近菜市场买了菜,买齐了常用调料,一路晃晃悠悠回到家。
隔着猫眼看见凌煊悠哉悠哉摸出钥匙开门进屋,沈今茉简直要错乱。
——她对凌煊的判断,好像从来就没对过!
反思了一下午的她决定再次出击,接近目标人物,取得信任。
***
凌煊的心情并不怎么好,虽然他表现得很轻松,但他跟早已离婚的父母从不亲厚。
印象里,上一次见到父亲是3年前的清明,最近一回见到母亲是在爷爷的葬礼上。
有些人终归是要见的,如同逃亡也是要继续的。
锅里传来焦躁的声音,凌煊回过神来紧急抢救,终是只能盯着一锅烧得黑乎乎的牛肉炖土豆无奈叹息。
冰箱里还有肉和菜,可他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
“叩叩叩——”又是熟悉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节奏性敲门声。
凌煊舔了舔唇角,对早上那场突如其来的乌龙感到无力,又对门外锲而不舍的人感到无奈。
“有什么事?”他隔着门问了句,没有开门的打算。
“来我家吃个便饭啊。”门外的声音响起:“做多了点,找你帮忙解决。”
不是自来熟,就是想交新朋友了。
可凌煊不需要这样的朋友。
冷笑一声:“天黑了,你一个独身女人,我不方便过去。”
沈今茉对他的借口悄悄立了个大拇指,继续厚脸皮:“昨天不是才去过。”
凌煊噎住一口气,缓了缓,“昨天是帮忙,今天……我自己做了饭。”
门外安静两秒,传来一声委委屈屈的“好吧。”
这么痛快?凌煊简直不敢相信。
可他透过猫眼,又切切实实看到对门女人溜回去关掉了门。
是的,溜回去的,还动作轻快,神情抓狂。
凌煊摇了摇头,决定泡方便面充饥,又突然想起家里没有存货了。
饿一晚上也死不了,就这样洗洗睡吧。
他刚这么想,“叩叩叩——”
门外的女人又毫不客气地喊:“邻居,勉为其难开个门呗。”
防备心乍起!
凌煊在叹尽一口气之后,捏住扳手,将门拉开一条缝。
真诚的梨涡亮晶晶:“加餐不?”
她举起手里的簸箕,眉毛扬了扬。
簸箕里的食物散发着勾人的香味。
凌煊深吸一口气,盯着动作滑稽的沈今茉无动于衷。
貌似这个女人,已经把早上的那一幕尴尬,忘到了九霄云外。
很久很久之后,至少5秒钟后,凌煊服从于饥肠辘辘的胃,将扳手塞进后腰,扯下羽绒服盖住。
然后挪挪步子,让开了路。
沈今茉端着簸箕,一路跑到饭桌旁,把里面的菜一个一个端出来放到桌上,“都是我的拿手菜,快尝尝。”
“谢谢。”
凌煊很给面子的坐下来,没有客套,也没有客气,动起了筷子。
沈今茉也拿起碗筷,却咬着筷子尖,两眼冒光。
这世上有些人,大概无时无刻都是天仙一样的存在。
凌煊坐在对面,细嚼慢咽地吃着饭菜,跟那三位狼吞虎咽的汉子形成鲜明对比。
沈今茉从心地毫不掩饰地欣赏着。
谁叫男天仙吃个饭都这么帅!
虽然她在执行任务,虽然是在调查面前的目标人物,可不妨碍她对美的追求。
咸猪手隐隐作痛,好像不摸一把那张帅脸,就过不去似的。
凌煊发现了沈今茉的目光,下意识垂头。
“茉姐……”邱恬忻小声询问:“你发卡上的镜头好一阵没动了,卡了?”
当然没卡,是她看呆了。
沈今茉勉为其难晃了晃头以示正常,又给凌煊夹了一筷子菜,像个花痴一样傻笑:“我的手艺怎样?”
凌煊咬了咬筷子尖,轻叹一口气:“我是个兼职送外卖的。”
她当然知道,只不过得装作毫不知情,“啊,真的呀。风吹雨淋的一定很辛苦。”
凌煊放下筷子,抱手在胸,“我穿梭在城市角落的各个外卖店。虽然不会每家都尝,但它们长什么样,闻起来什么味道,还是认得出。”
沈今茉心头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