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满心愧疚让我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魈却身形一动,又突然向我靠近了一些,近得我能感受到他清冷气息的吹拂,他的声音宛如寒夜碎冰,一字一句都砸在我心上:“为什么?”
我嘴唇颤抖,只能机械地重复着那句“对不起”,像是坏掉的唱片,一遍又一遍。
因为此刻,我真的不知还能如何解释,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是我亲手铸就了这一切。
魈的目光紧锁着我,眼中的委屈与怨念愈发浓烈,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大人食言了……说好的一起面对,说好的不会不辞而别,可您都忘了吗?……”
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数百年的等待与煎熬,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如雷贯耳,震得我心尖发颤。
他眼中的伤痛如破碎的星辰,每一片都扎在我心上,我的确违背了诺言,一声不吭地离去,还将他瞒了那么久,直至最后以牺牲作结。
往昔,我曾教导他,犯错要担当,可如今,我却成了率先食言之人。
他又朝我贴近了几分,近得让我能清晰看见自己在他眸中的倒影,那里面的爱意历经岁月侵蚀、生死相隔,竟依旧浓烈炽热,未曾有半分消散。
我喉咙发紧,舌尖似有千斤重,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一句足以承载歉意的话语。
望着他满是伤痛的眼眸,那里面藏着被我辜负的过往,我心底的酸涩再也抑制不住,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上他的脸颊。
他的肌肤带着一丝凉意,我的手却似被火灼烧,微微颤抖着,轻声呢喃:“抱歉……”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陡然锐利,直直地盯着我,声音带着几分不甘与委屈,脱口问道:“在大人心中…究竟有没有我?”
一时间,我如遭雷击,沉默在我俩之间蔓延。
我怎会不知他想要的答案,只是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显得太过苍白。犹豫片刻,我没有言语回应,而是鼓起勇气,慢慢向着他倾身过去。
近了,更近了,我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紊乱,直到我的唇轻轻触碰到他的唇角,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却似带着我所有的深情与眷恋。
我用这个吻告诉他,怎么会没有……那些未宣之于口的情愫,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爱意,言语已无法承载,唯有用这最直接的行动,方能一表心意。
一吻过后,我没有立刻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触,彼此的呼吸交融。
我微微睁开眼睛,正对上他的双眸,眼眸深处,爱意翻涌,仿若要将我淹没…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往昔的追忆与此刻的酸涩,再度开口:“大人是否还记得当年,亦是这般,您用这一招,将我体内的业障引走,而后自己却消散于天地之间。那般决绝,独留我在这世间苦等……”
言及此处,他眼中的痛苦似要化作实质。
我心中满是苦涩,眼前的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青涩少年,岁月与苦难将他雕琢得坚毅,也让他不再轻易被温情的表象哄骗。
我凝视着他,眼中满是愧疚:“的确是我食言了。食言者当受食言之罚……”
顿了顿,我鼓起勇气,语气愈发坚定,“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此后任由你处置,你若恨我,我便受着;你若还爱,我便陪你余生。好吗?小金鹏。”这是我藏于心底许久、最直白的告白。
他身形微微一震,他从未恨过我,只是委屈与不甘如藤萝缠心,恼我为何独独瞒着他。
此刻,他眼底的渴望汹涌澎湃,那撑在柜子上的手猛地移至我的后脑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向前一推——
双唇相触,仿若星火燎原。这吻带着多年的思念、委屈与眷恋,炽热且缠绵。他的唇舌带着几分霸道,似要将我这些年缺失的陪伴、亏欠的爱意,通通索回。
我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没入他的发丝,彼此的呼吸交融,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唇齿相依的我们,在这一方天地里,用最热烈的方式诉说着重逢与爱意。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才缓缓松开彼此。我微微仰头,轻轻喘着气,胸脯微微起伏,脸颊烫得厉害。
侧目望去,他的脸庞亦是一片绯色,双眸中水雾氤氲,透着餍足与缱绻。我心中忐忑,暗自思忖,这一吻,是否能代表他已将过往释怀、原谅了我的不辞而别?
可还未等我理出个头绪,眼角余光忽然扫见一道人影,我的心瞬间“咯噔”一下,慌乱之中,下意识地伸手将他猛地推开。
定了定神,看清来人是阿婆,我磕磕绊绊地开口:“阿婆,您……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一想到方才那亲密的一幕或许已落入她眼中,我的耳根子就火烧火燎的,尴尬得不知所措。
阿婆像是看穿了我的窘迫,岁月沉淀出的睿智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摆了摆手,略带笑意:“岁数大了,记性不好,落下东西回来拿”
魈自是察觉到他的出现,神色未起波澜,只当是无关紧要的凡人,便未予理会,径直将目光重又凝注在我身上,似这世间纷扰唯我能入他眼。
阿婆在角落翻翻找找,不多时便寻得了落下的东西,她缓缓直起身,迈着蹒跚步伐朝门口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有活力。”
这句话闯入我的耳朵,我尴尬的脚趾抠地…
那语气里透着些打趣,又满是过来人看透一切的豁达,身影渐渐远去,店门开合间,铃铛轻响,似为这一幕悄然作结,徒留屋内暧昧升温,我与魈相视无言,诸多情愫仍在眸中流转。
我轻咳两声,试图打破这有些微妙的僵局,目光移向一旁静静伫立的魈。还未等我想好说些什么,但清冷的嗓音如同碎冰落盘:“食言者当受食言之罚……”
我心里“咯噔”一下,虽说自知理亏,可听他这煞有介事的口吻,又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吐槽:这哪能真罚呀,虽说犯错的是我,可他要较真起来,多少还是有点“大逆不道”。当然,这些话我哪敢宣之于口,只能悄悄压在心底。
定了定神,我强装出一副正经模样,抬眸望向他,:“那……你想怎么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