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们之所以哭着闹着想着回城,一方面是受不了乡下的繁重体力劳动,另一方面,因为他们自己没有干过农活,劳动合格率很低,导致每天获得的工分寥寥无几。”
“久而久之,也就成为恶性循环,肚子里没粮,手上也就没了力气。”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问题是粮食是有数量的。”
李文斌叹气道。
“如果多发展一些生产劳动模式,知青们干不动体力活,可不可以在村里开设集体企业,效仿公社的社办企业,知青们虽然干不动体力活,可毕竟念过书,听说有的还读过高中。”
陆远说道:“手上没力气,脑子可不笨。”
“你想说什么。”
李文斌目光凌厉地看向陆远。
陆远连忙说道:“主任,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不是一贯主张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国家大力地发展中药,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知青组织在一起进行生产自救,比如,以人工养殖的方式饲养蝎子,蜈蚣这类有经济价值的药虫,又或者开设小型砖厂,木器厂?”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李文斌点燃一根香烟,品着陆远话中的含义。
干不了体力活,不代表这些人干不了细活。
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李文斌说道:“蝎子蜈蚣这些虫子,可以通过人工养殖的方式进行培育吗?”
“可以。”
陆远不假思索地说道:“赵大爷曾和我说过,以前学过这方面的东西。”
“又是这个赵乾坤,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这个多面手。”
李文斌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把想法和具体方式写成一份报告交给我,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注意。”
“苏文秀和那个吴思甜,尽量别去招惹她们。”
听到这里,陆远旁敲侧击地说道:“主任,难道是上面……”
“不是上面,是下面。”
李文斌一脸古怪地用手点点自己的肚子。
“苏文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打掉,县里给出的结论是一场误会。”
李文斌是何等人。
岂会嗅不出不寻常的意思。
是不是误会,李文斌心里清楚,县里同样清楚。
既然将人放回来,证明是苏家托关系找了人。
没有查出原委之前。
陆远不要再去招惹苏文秀和吴思甜,免得惹火烧身引来麻烦。
“怎么,你还有事吗?”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都已经交代完,李文斌看到陆远动了动嘴巴,猜测陆远应该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
陆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主任,您能不能给我批张条子,我想再买点大白兔糖。”
“这样吧,我给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打个电话,以后你想买东西,手里又没票,可以直接去找他,他会帮你协调的。”
十几分钟后,陆远来到了供销社大堂。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已经下班,只剩上次陆远遇到的负责人王长友。
“陆远同志,你想买什么尽管挑,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王哥吧。”
王长友满面微笑地递给陆远一支烟。
陆远婉拒道:“王哥,你的好意我心领,我已经戒烟了,除了大白兔奶糖,我还想再买点别的东西,顺便将猎枪的钱还了。”
陆远本打算用张三个的赔偿款盖房子,没想到阴差阳错,跟着赵大爷上山寻找人熊踪迹,误打误撞联手将人熊干掉。
公社为了奖励陆远为民除害,拨出经费帮陆家盖房子。
如此一来。
几百块钱的材料和人工算是省下来了。
“你这么快就把钱凑够了?”
王长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才过了几天,陆远就要来还钱。
“欠人钱总不是那么回事,回去以后我跟亲戚借了一点。”
陆远和王长友非亲非故,没必要告诉他钱的来路,随便找个借口将猎枪的钱还了。
买完生活用品,陆远又拿出五块钱,买了两瓶雪花膏。
一瓶给夏荷,一瓶给妹妹陆月。
“小陆,下次想要什么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提前给你留下,有些东西当天过来买,未必能买得到。”
当了多年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在人情世故方面混得滚瓜烂熟。
柜台上面摆的商品,未必是拿出来卖的东西。
许多稀罕货,早早就被当地干部预定了。
陆家庄村部有电话机。
假如陆远还想买高级商品,就用电话提前说一声。
纵然供销社现在没货,王长友也有办法从别的供销社协调来。
“谢谢王哥的关照,下次有需要,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陆远挥手告辞离开,牢牢地将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车前面挂着从公社借来的手电筒照明。
“当家的,你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雪花膏可贵了,还是留给小月吧。”
回到赵大爷家,陆远跟献宝似的掏出一瓶雪花膏,舀出一块摸到夏荷的手背上面。
闻着扑鼻的香味,夏荷既开心又心疼。
上次赶集,夏荷听出一瓶雪花膏要三四块钱。
乖乖,夏荷一天的工分也才一毛五分钱。
不当吃不当喝的雪花膏,抵得上夏荷一个月的工分。
陆远不容分说将雪花膏塞给夏荷,“媳妇儿,给你就拿着,我也给小月买了一瓶。”
“你记住,以后给你不管买什么,都是一样两份,缺不了你的,也少不了陆月的一份,
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
随后,陆远将陆月招呼进屋,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第二瓶雪花膏。
又将带回来的油盐酱醋交给二女放好。
之所以买大白兔奶糖,也不完全因为女儿。
奶糖这种东西放在乡下是高级货。
拿到城市,同样是高档吃食。
与男知青打交道,需要烟酒开路。
跟女知青打交道,奶糖正好派上用场。
简单休息一会,陆远拿着买来的纸和笔,走到赵大爷屋里,借着油灯开始写报告。
第三天中午,陆远吃过午饭帮着媳妇将酸菜腌好,收拾东西准备去公社交报告。
就在这时,赵大爷家的门被人敲响。
“当家的,大江哥来了。”
听到夏荷的招呼声,陆远将收拾好的帆布挎包随手背在身上。
院门口站着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按辈分,对方是陆远的三表哥。
关系属于出了五服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