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从没在这小丫头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神。
哪怕是之前在孙家村,她的神情都无比淡定。
除了有那么点丧心病狂丧失理之外,也没表露出太深的恨意。
可这会儿为啥盯着那纸扎看?
难不成她跟这纸扎还有关系?
“苏三,你还不走?”
我好心提醒,苏三才大梦初醒般收回了视线,那双一样是纸扎的眼睛沉寂了下去,闷声不吭的上了二楼。
胡爷见我俩跟上来,耐着性子介绍道:“这座登天阁共分九层,越往上的东西越珍贵。”
“可如今这世道,灵气稀薄,修行不易,无论是人是妖还是别的东西,想要更进一步,都要付出早些年更严重的代价。”
也因此,才有了这三年一度的望山楼开门之说。
胡爷说,这望山楼虽可助人修行,但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控制修行之人的数量。
当一些修行之人死了,他们所占用的资源自然就让出来了。
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会成为别人手上的资源。
早些年,有人不满望山楼此举,闹出了不少事。
却也因此损害了一些大人物的利益,甚至到死都没能留上一具全尸。
我跟着胡爷走在二楼的走廊里,心中莫名有些唏嘘。
“反正咱们是来办事的,也没啥想拿的东西,等把老王的事解决,咱们就到一楼躲着去,我就不信等不到开门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换来了苏三的嘲笑声。
“蠢货,你以为这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可快别做梦!”
“你以为你不为难别人?别人就能放过你了?”
苏三斜了我一眼,“真是奇蠢如猪!”
我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这话啥意思?我应该没惹着你吧!”
苏三从这回见了我之后,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那张小脸更是拉的老长,小嘴都快撅的能栓住一头驴了。
我心里正纳着闷,走在前头的白狼猛挣了一下,后背上的毛瞬间扎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先前找过我的那小子,就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兄弟,打个商量,一会儿再往里走,咱们一块吧?”
何六又想上前搭我的肩膀,却被我一下躲开了。
“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
我憋着一肚子怒气,语气也算不上太好。
可何六却呲着牙憨直一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搭个伴,你这拖家带口又老又小的,应该不是想来这送死的吧?这后头的路可不好走,咱们一起能互惠互。”
我横了何六一眼。
拖家带口?
这俩单拎出去,哪个不比我能打?
要不是胡爷灵气被封,苏三的那块瑶鱼石又被偷了,我还真不一定能干过他俩。
我们这三个大活人里,除了底下那头白狼,我才是那个真正的废物。
我对自己的定位有极其清晰的认知。
所以看着何六面带讨好凑上来时,果断拒绝道:“我带着这么多人,就不扯你的后腿了,不过,相逢一场即是有缘,有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开口。”
上了二楼,何六脸上的黑气更甚了。
他脸上飘着的死气颜色,比胡爷和苏三足足深了几个度!
我不想听一个将死之人肚子里装的都是些啥花花肠子。
一手一个扯着俩人就往前走。
何六却没想放过我们。
“我瞧着你这头狼不大对劲,你们这回应该是冲着它来的吧?要是我跟你们说,我能找到人把这头狼的术法给解了呢?”
何六快步追了上来,他伸手就要去摸白狼的脑袋,却被他猛地一甩头给推开了。
我神色渐冷,“你到底想干啥?”
“别紧张啊,我只是想跟你们交个朋友。”
何六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们这诡异的组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其实不瞒你们说,我总觉得还是跟你们几个待在一起比较安全。”
我一怔。
这话是打哪说起呀?
我始终没松口,但何六却油盐不进的跟在我们身旁。
说啥都不肯走。
可这腿长在人家身上,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绕过狭窄的长廊,二楼的视野逐渐开阔了起来。
入眼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少小商小贩吆喝着,卖力的推销着自己摊位上的东西。
“大哥,真不来买吗?我这个是上好的山货!千年灵芝啊,吃了之后延年益寿的!”
“大姐,看看我这个东西啊,便宜的很呢,我这啥都有!”
凡我目光所及的摊位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成捆的棺材钉,摞在一起的古棺,甚至都还有卖干尸的。
那热闹的场面,像极了农村出门赶大集。
我被这诡异的局面给镇住了。
脚下跟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说好的狩猎呢?
不是应该厮杀成片血流成河吗?!
这怎么一片岁月静好啊?
我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转头看向了胡爷。
可他却在这会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你睁大眼睛,好好的再去看一遍。”
我揉了揉眼睛,可等我再抬头去看时,所有摆摊的商贩都换了模样!
他们个个面容扭曲,身形诡异,张口闭口间,不断有阴煞气从他们口鼻中涌出来。
而那些跟我们一道进来的人,有些不知情的,已经伸手去摸了摊位上的东西。
商贩身上的阴煞气。
只在转瞬就顺着桌面上的东西钻入了他们的体内!
照这个进度下去,凡是接触了摊位的人,都得被阴煞气给侵染了?
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
“这不过是运用奇门遁甲之术造出的障眼法。”
胡爷甩了甩手,掂量了一下肩膀上的那杆猎枪。
“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上面,这一层就不久留了。”
胡爷说完带着我往上走,而这时,一个已经侵染了摊子上邪气的人,居然跌跌撞撞朝我撞了过来。
我一门心思都在胡爷刚才的话上,这一走神,就觉得腰上一空。
转手正要摸,偷走我身后砍柴刀的人那半只手爪子都已经被烫掉了。
掌心指腹腹的皮肉瞬间卷曲化脓,一缕缕黑烟从他手上蹿了起来。
他捂着手腕痛呼出声。
当啷一下把砍柴刀丢在了我脚底下。
“我的手啊!你这到底是啥东西?!”
我弯腰捡起砍柴刀,这才注意到刀背上刻着的那行字,似乎又比先前多露出了几毫米。
那上头浓厚的铁锈也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