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秀兰此话说出,铁秀英却摇了摇头,道:“他身边还有正妻、唐赛儿,我,我始终是算不得什么的,等过几日再托十一问他一下好了。”
铁秀英好像自知自己没有机会,选择了以这种方式默默地关注着朱允熥。
“父亲那边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铁秀英还是挂念着铁铉的,但是由于朱允炆她始终不敢回济南半步,生怕自己被他抓了去,做了他的皇后。
“还未曾,想必就是近几日了。”
铁秀英点了点头,望向深深的皇宫之中,目光充满无限的深情。
而快到宫中的时候,朱允熥才知晓徐皇后于前几日已经薨逝了,朱棣下令举城哀悼,过几日准备大赦天下,以皇后之礼下葬。
当朱允熥听闻徐皇后薨逝之日竟然与赵有容是同一天时,也是惊讶非常。
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而当他到达皇宫的时候,钦天监的马蓬瀛却早就在门前等着他了。
见到马蓬瀛,朱允熥一些事情已然明了,恐怕赵有容的这一劫是命中注定的难以避免。
“吴王,我属实没想到这次竟然出现了罕见的中宫重叠的星象,两颗象征着后宫之主的星象重叠在一起,让我出现了误判,否则我是不会让你带着吴王妃平浙的。”
马蓬瀛看起来有些自责,朱允熥却没有在意这些许多。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马尚宫不必在意,本王还要入宫,改日再叙。”
朱允熥好像真的开始对一切毫不关心,脸上的表情冷漠不已,如同冰山般地难以令人接近。
恐怕是与赵有容之死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的他令人有些难以亲近。
此次归朝,是少不了要先去见朱棣的。
朱允熥与郑和往朱棣所在的宫殿走去,就要进殿之时却被宫中的禁军拦下。
“还请吴王下马交上兵器!”
禁军首领张輗一步踏出,朗声说道。
朱允熥从马上下来,刚要交上兵器的时候,突然一员小将从旁侧出现,手持凤翅鎏金镗向着他砸来。
朱允熥反应迅速,一侧躲过,本能地单手十八挑朝着对方用出。
没想到对方竟然同样走的灵巧路线,直接看破了单手十八挑的路数,将他的大戟挑起。
这时朱允熥才有些正视起对方来,只见对面的小将也就是十几岁的年纪,长得颇为英俊,剑眉星目,脸上有着刚直不屈之色。
小将见一击未成,就是要继续攻击,但是却被背后一人喝止。
“文弼,你在干什么!”
小将想要继续作战的心被这一声呼喝打断,好像这个声音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时,朱允熥也见到了来人,正是名将张玉,如今仅剩的三大营中的三千营首领。
张玉平时与朱能私交不错,那么这员小将的身份也已经呼之欲出。
张玉之子张辅。
张辅之名历史上比张玉名气还要大,张辅早年随父参加靖难之役,累封新城侯。
永乐四年,以右副将军随成国公朱能南征安南,旋即接任主帅,屡战告捷,于次年灭亡胡朝,改安南为交趾,设交趾布政司。
战后因功受封英国公,予世券。
自永乐七年至永乐十三年,三次以总兵官讨平安南叛乱,先后四至交趾,史称他“凡三擒伪王,威镇西南”。
永乐二十年至永乐二十二年间,参与明成祖朱棣的第三、第四、第五次北征。
永乐二十二年八月,改掌中军都督府事务,进位太师。
宣德元年,随明宣宗平定汉王朱高煦叛乱,威功赫赫!
可惜的是,晚年遇上了大明战神、第一留学皇帝朱祁镇,随军出征,死于土木堡之变。
朱允熥大概知道张辅为什么这么仇视他,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敌意了。
“父亲!师父有可能就是因为他才死的,定是他害死了师父!”
张辅口中所说的师父,就是成国公朱能了。
原来张辅今日在他入宫交上兵器之时,是想杀了他为朱能报仇。
没想到张玉却对着他大喝道:“休要胡言!无凭无据,你竟然污蔑吴王?!”
张辅搞不懂张玉为何在说他的不是,明明自家父亲也与朱能私交甚好,如今朱能死了,他难道不伤心难过么?
“小子狂妄,无言失礼,还望吴王莫怪。”
说完就拱手施礼。
张玉竟然对自己如此客气,朱允熥有些意外他的态度。
历史上的靖难武将中,张玉与朱能私交不错,所以朱能也才会收了张辅这个徒弟。
对于张辅而言,朱能是他的良师,也如同父亲一般,他心中能有如此怨恨,朱允熥也理解。
“无妨,他的身手不错,成国公后继有人了。”
朱允熥只是言语平淡,没有计较什么。
收了大戟向着宫里走去。
看着朱允熥的背影,张辅被他这副态度搞得暴怒,还想上前,被张玉一脚踹向双腿。
“父亲!”
张辅以为自己的父亲此时已经心向吴王了,否则怎么可能会三番两次地阻止自己?
“要我教你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有很多事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吴王不是你能得罪的存在!更何况空口捏造,全凭你自己的想当然,你让别人会怎么看!”
张玉恨铁不成钢怒骂。
这时张辅才渐渐收了那副嚣张跋扈的神态,委屈地说道:“可是师父死了……”
张玉面色一凌,呵斥道:“你师傅那是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哪里轮得到你来为他讨所谓的公道?!”
张辅还想开口说什么,张玉却制止了他的狡辩。
“罚你回去闭门思过十天,这几日不需要你来宫里当差了。”
张辅虽然叛逆,但是对于张玉的话他还是听从的,只得委屈地点了点头。
等到自己儿子走了以后,张玉看向那深宫之内,总感觉这大明的天要变了。
朱允熥拾级而上。
他缓缓推开面前的大门,殿内,皇后徐玉真静静躺在灵柩之中,熏香缭绕,白幡凄然。
朱棣抹额白绫,跪坐在蒲团上,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