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等又被赶了出来。
“啊......”
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王婆的说话声,“快了,快了,都可以看到头发了,夫人再加把劲。”
这句话许南兮听了好几遍了,耳朵都是木的,她若是听信了她的鬼话,那就是傻了。
她颓然靠在枕上,头发缕缕粘在额上、脸上。
脸上是一片死灰,声音无力:“婆婆,我没力气了,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她的这句话,震得王婆脑袋‘嗡嗡’作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继而抬眸,定定地看着床上躺仰的女人,心内惊慌恓惶,夫人这是要放弃了吗?
不可以!
怎么可以?!
一尸两命啊!
若是他们两个去了,看这架势,她也是没命了。
“夫人,你给我振作起来,就是不为自个儿着想,也该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等他再大些,就可奶声奶气地叫您娘了。还有孩子爹,他有多盼望见他。您忍心抛下他不管吗?”
王婆颤抖着,摇晃着她的肩膀。
‘孩子他爹’,许南兮心内凄苦,曾答应过他,今生要陪他白头偕老,若是他们娘俩现在去了,这个男人该是多难过。
此时屋外的玄机道人也听到了此言,内心也是震撼,难道自己卜卦不准了?招牌要砸在此地了不成?
张氏慌忙道:“去拿参片来!”
他们先前准备了一支千年人参,放在那儿备用。
刚才大家都心绪不宁,哪还记得参片的事儿?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想起。
环儿匆匆取了过来,张氏接过,推了门就进去。
她拉着许南兮的手,给她喂了一杯温水,殷殷道:“孩子,迟哥儿即刻到了,你要快点生。他连名字都取了两大张,你不要辜负呀!”
她不由想起儿子暗阁之中那整整两大页的名字,不由悲从中来。
参片被她含在许南兮的口中,握着她的手道:“南兮,你不忍心放迟哥一人孤苦活在世上,对不对?娘求你了,你使点力,娘陪着你啊。”
内心恓惶,但张氏为母则刚,有泪也只能自己默默咽下。
听着张氏的言语,许南兮泪盈于睫,“娘......”
“咱不害怕,快了,就快了......”
张氏的话被王婆打断了,“夫人,再用点力,用点力......”
王婆急啊,这次是真的能见到孩子的乌黑的头发了,夫人却使不上力。
又是一阵阵痛袭来,“啊......宋迟,你个王八蛋,老娘都快痛死了......”
喊完惊觉他的老娘还坐在她的身边,神情有些涩涩的,忙半路住了嘴。
此时有几个男人身影在百花谷中疾走,凉风把这惨叫传到他们的耳中。
宋迟身子一顿,停中那里少许。
凌峰凌云互相对视一眼,这是夫人在骂将军吗?
还真是威武!
侧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在幸灾乐祸。
但是宋迟此时哪管得了那么多?
连忙几个纵身,就飞到了屋前。
百花谷内的所有人,全聚集在这个小院内。
任谁看见,都知发生了何事。
贺氏见他一来,慌乱道:“你媳妇在里面生孩子了。”
“吱呀!”
房门打开,吉祥手里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小丫鬟眼睛通红,估计是刚才哭过,见到宋迟,就如见到救命稻草般,哽道:“将军,您可回来了。夫人正等着您。”
把盆放在门口,也不管了,就往屋内去通风报信,“夫人,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您快点生吧!生完了,就可见着将军了。”
许南兮现在痛得都快死去了,哪还管得了将军不将军?
即使他来了,又有何用?又不能帮她生?
此时,此时宋迟的声音由远而近,“南兮,我回来了,你受苦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阻止的声音传来,“迟哥儿,你怎么进去了?你快出来。”
产房污地,男子怎可任意闯入?更何况还是他这样一身杀孽之人?
宋迟头也不回地答道:“我妻子都这个样了,我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贺氏摆摆手道:“让他去吧!去见见也好!”
几步就来到了床边,对着床沿的张氏道:“娘,您出去吧!我来守着她。”
张氏脸色也不太好,现在她只乞求她们母子平安,什么男子不能进产房的规矩,统统见鬼去吧!
若是媳妇母子出现意外,她不敢想象,她家这个傻儿子会变成何样?
媳妇母子安好,吉利,财运,仕途才能与他儿子挂钩。
若是菩萨有灵,请保佑他们三人吧!
儿子这辈子过得太苦了!
“南兮,你受苦,你要打要骂,咱先生完,再来打骂可好?”他低声哄着那个力竭的女人。
他知道,若是他再不讲些什么,这个女人就要昏厥了,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你怎么进来了?”许南兮微微睁开眼眸,有气无力问道。
“你在这为我受苦,为何我不能进来?”宋迟拿着绢帕,一点一点擦去妻子面上渗出地冷汗。
许南兮心想:我现在样子定是太难看了,我不想你看见啊。
又是一阵阵痛涌来,她不觉哼了出来,“啊......”
王婆见男主人来了,都不顾忌产房的不吉利,可见女人受宠程度,于是打气道:“再使点力,深吸一口气,再来。”
许南兮听话的先吸了一口气,然后再使劲再呼出来,痛得她抓着宋迟的手就咬。
“啊......”
又是一声长长的哀嚎!
此时,房顶紫色之气渐渐氤氲开来,一道亮光从房顶直通天庭深处。
把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院内静寂无声,众人都被这种异象惊得呆若木鸡。
玄机道人对着贺氏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喜得贵子!”
见着这种异象,贺氏满心欢喜,又听得玄机道人如此说,更是喜不自禁,“承大师吉言!”
“秀嬷嬷,给府内众人各封一个大红包。”贺氏高兴道。
子孙将来有出息,作为长辈,哪有不激动?
紧接着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在房内响了起来。
王婆喜极而泣,“生了,生了。”
赶紧去抱小小的婴儿,给他擦洗一下,穿上衣裳。
累极的许南兮哪还扛得住,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吓了宋迟一跳,惊叫道:“南兮,南兮,你醒醒!”
王婆忙道:“夫人这是累狠了,让她先休息会,定会没事了。”
吴嬷嬷赶过来,给夫人把里衣的衣裳及床上被衾全换了。
此时,小小婴儿已被穿好衣裳,被王婆抱了过来,塞入宋迟的手中。
婴儿太过柔软,吓得宋迟一激灵,差点丢了出去,又慌忙手忙脚乱地把他抱紧了。
王婆甚为好笑,此种事也见多了,见怪不怪,忙抱他的手放正了。
此时宋迟感觉他的全身僵硬无比,动也不敢动弹半分。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夫人生了个小公子,将军有后了!”王婆连连说着好话。
琥珀笑吟吟地递给王婆一个荷包。
王婆惦了惦,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担惊受怕总算没白受。
宋迟抱着婴儿战战兢兢地出来,抱他丢入张氏怀中,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张氏见他如此模样,好气又好笑。
这时宋迟才能静下心来看一下他的儿子,结果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出来,尖叫道:“怎么这么丑?”
若不是他亲自从产房抱出来,他都不相信,他和南兮都是如此的好看,竟会生出这般难看的崽来。
定会以为这是别人抱错了。
这话张氏可不爱听,立刻反驳道:“哪里丑了?比你小时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