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侯府正门
晨风猎猎,吹得荀飞扬身上的甲胄簌簌作响。
身旁的郑奇亦是一脸冷峻,整装待发。
陈氏被卫妈妈半搀半抱地架着,身形颤抖,哭成了泪人。
曲承欢站在后面,面色平和。
荀飞扬目光扫过两人,最终还是定格在母亲身上。
他红了眼眶,拱手道:“母亲保重,儿子去了。”
陈氏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应答,哭得更凶了。
他又往曲承欢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她微微颔,毫无见有昨晚的那种不舍。
荀飞扬狠狠心,利落转身,长腿一跨,稳稳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曲承欢悄然攥紧了袖口,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究还是提步追了出去。
“等一下。”
荀飞扬一顿回头。
陈氏有些恼,这大白天的她又要做什么?
眨眼间,曲承欢已经跑到荀飞扬的马前。她伸出手,手中紧握着一个锦囊,递向荀飞扬,
“这是我求的平安符,爷带上。”
说罢,她又轻轻拉过荀飞扬的手,把锦囊稳稳放在他掌心,接着补充道:“里面还有一颗药丸,是一位游方大夫给的,说是能活死人医白骨,爷也带上吧。”
这是她在系统商城买的,只希望能帮到他一些吧。
小女人怕是又让人骗了,哪有这么神奇的药。
不过她的一片心意,荀飞扬接过锦囊,放入怀里。
荀飞扬一手拉住缰绳,弯腰,另一只手扶住曲承欢的后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回去吧。”
荀飞扬缰绳在手中收紧,最后回望了一眼侯府,而后猛地一夹马腹,骏马长嘶,马蹄扬起些许尘土。
陈氏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几乎昏厥过去,卫妈妈在旁好一阵劝慰。
直到那一点黑影彻底消失在尽头,她们才缓缓收回视线,陪着陈氏缓缓步入侯府,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阖上,徒留门外萧瑟风声。
陈氏转头眼神不善的看着曲承欢,
曲承欢当下停住脚步,朝着陈氏规规矩矩行了个屈膝礼,垂首间,神色平静又恭顺。
“哼——”
陈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满是不屑与不悦。
她别过头,扶着卫妈妈的手稍稍使力,径直抬脚向前走去。
最终也没对曲承欢做什么,看在她给儿子求平安符份上,她也算有心了。
“夫人,杨家抄没了。”卫妈妈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陈氏正满心沉浸在儿子远行的愁绪里,哪有心思理会别人家的闲事,眉头一蹙,不耐道:“什么杨家、马家的,和咱们侯府能有什么相干?”
“夫人,是薛执玉嫁的那个杨家呀!” 卫妈妈见陈氏一脸茫然,赶忙补充说明。
“原来是她家。”陈氏这才恍然。
卫妈妈借着说道:“之前因着世子出征的事情,咱们没注意,昨天老奴也才听说,现下把这件好事情说与夫人听,只希望夫人能宽宽心。”
“倒算是个好消息。”陈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不过什么好消息都抵消不了儿子出征的失落。
卫妈妈见夫人有些兴趣,忙说道:“夫人,咱们回去,老奴好好跟您说道说道。”
说罢,便扶着陈氏回了院子。
荀飞扬离去之后,每日晨起暮落,平淡得似能攥出水来,没有惊喜,没有波澜,只余下无尽又空洞的寂静。
陈氏整日唉声叹气,在佛堂祈求佛祖。
曲承欢突然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只能去荀飞扬的书房找些书来读。
“姑娘……” 玉芸立在一旁,踌躇许久,还是小声开了口,“您…… 您的月信,好像已有将近两个月没来了。”
她偷瞄一眼曲承欢,满是不确定。
哎!玉芸和阿慧伺候她,本也瞒不住。
曲承欢听到这话,缓缓放下手中书本,起身踱步至玉芸身旁,“玉芸,给我和孩子一条活路吧。”
“姑娘!”玉芸惊得脸色煞白,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奴婢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姑娘如今有了身子,能在这侯府站住脚跟。”
“我知道。快起来。”曲承欢赶忙弯腰,伸手将人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着。
“我只是怕夫人知道了,容不下庶子出生。所以先别告诉任何人,好吗?”
正妻未娶,先有了庶长子,大户人家哪容得下。
“可夫人迟早是要知道的。”
“等胎像稳固些再说吧。”
她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陈氏,这孩子是她和陈氏谈判的砝码。
接下来的日子,曲承欢果真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只是一个丫鬟,根本够不上台面日日去给陈氏请安。
天气越来越冷,她穿得又厚又宽松,旁人轻易看不出来。
荀飞扬不常有书信,但边关的战报却不停的传来。
武宁侯府在朝中有些人脉,陈氏打听一番也知道这次战况惨烈,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这一次竟得知儿子还受了些伤,刀深可见骨,这让陈氏更加担心。
胎动了,小家伙,是时候让人知道你的存在了。
“夫人,世子爷屋里的曲姑娘来了,说是给夫人请安。”陈氏院子里的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进屋,欠身禀报。
陈氏正斜倚在榻上,为儿子受伤的事情正满心烦闷,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没好气道:“她来做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陈氏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罢了,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小丫鬟引着曲承欢进了屋子,随后便低垂着头,脚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曲承欢进入室内,先上前给陈氏行了个礼:“给夫人请安。”
陈氏却仿若没听见一般,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依旧半阖着眼。
谁料,曲承欢行完礼后,压根不等陈氏有所回应,便自顾自起身,径直朝着一旁的椅子走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大胆!”卫妈妈一声呵斥。
惊得陈氏睁开了眼。
卫妈妈伸出手指,指向曲承欢:“你区区一个通房丫头,竟敢如此放肆!行完礼不等主母开口训话,便自顾自地坐下,真当这侯府没了规矩不成?”
陈氏正好心情烦闷,看她如此不懂规矩,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一个贱婢,仗着我儿几分宠幸,竟连我这个主母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没规矩的丫头!”
“卫妈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