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弗尔兄弟俩一点时间都不想耽误,收拾完了行李刚出门,就被杰克曼给截胡了,怎么能够不着急?
他俩带着满肚子的怒火到巡捕房报了警,打算重新回华懋旅馆等消息。
经过这一番折腾恩斯特居然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对汉斯道:“咱们直接回国吧,神石不要了。”
汉斯有点急眼:“那是一颗多么重要的宝石!有可能改变世界!”
“不,你看看我!”恩斯特扔掉拐棍走了两步:“神石一直展示出来的奇迹让我被贪婪迷住了眼睛,我总是把它往好的方面想,觉得它会给我们带来惊喜。可事实万一是相反的呢,也许它带来的只是灾祸?”
汉斯也冷静下来,弟弟身上的异常表现让他心头也开始疑惑和恐惧:和宝石在一起的时候,恩斯特三个月没有养好身上的伤势;可是这才刚刚丢了半天,他的精力就恢复了许多。那么宝石的主人究竟是上帝还是……撒旦?!
“我来到东方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雅利安祖先的遗迹,结果却被一颗宝石引领走上了另外一条路。如今宝石丢失,说不定就是上帝给我的警示!”
汉斯默默的点点头,还是有点舍不得:“可是你这两年的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恩斯特笑着摇摇头,点了点身旁的大箱子:“我不是还有他吗?我已经找到了史前遗迹,有更加了解当地地理的格西帮助,我想肯定能找到更多的奇迹!”
“那好,咱们立刻回国!将这么一个大活人装在箱子里到处招摇,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杰离开杰克曼,半路吃了一碗馄饨,天亮的时候才回到段公馆。刚进院子大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朱寿龄从车上下来一路风风火火走进花园。冲着他点了点头,不等回应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别墅:“老段,你起来没有?出大事了!”
段福升、尚美云刚刚在后花园练完功回来,急忙来到客厅,见到朱寿龄这副模样都很奇怪:
“老朱,又怎么了?昨天的事情不是完了吗?”
“朱叔,日本人又要找事儿?”
“哎呀,不是!”朱寿龄急忙解释:“是王丰!是阿丰的案子发了!”
哦。
一听这话,段福升尚美云都不着急了。
阿丰的案子不是早就发了吗?他身上还缺案子?随便哪件事拎出来都是一件大案。
朱寿龄知道他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几乎是一字一顿道:“阿丰杀了蒂拉·施密特女士和她的儿子!”
段福升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向朱寿龄,尚美云更是直接被逗笑了:“嘻嘻,朱叔,你的确是吓到我们了。还没吃早饭吧?一会儿咱们一块吃……”
朱寿龄一见这爷俩都没当回事儿,是真的急了:“吃什么早饭?我没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听好了,有人报案说阿丰杀了蒂拉·施密特女士和她的儿子!”
段福升、尚美云终于明白过味儿了,但心中仍然是疑惑大于惊讶。
阿丰怎么可能杀那母子俩?
那可是他在惹出一系列祸端之前,老老实实当平头老百姓时候就认识的人。互相之间不仅有救命和援手的情分,更是因为长时间的接触成了朋友,还用黄包车拉着小亚历山大来李杰家里玩儿过。
以阿丰的性格,那对母子应该也是在他护短范围之内的人。说别人惹了这俩人遭到阿丰的报复还可能,说其他的就有些太离谱了。
尚美云焦急起来:“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阿丰?蒂拉女士和小亚历山大独自生活,”她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一个女人一个小孩,正是最适合坏人下手的对象。是不是坏人害了他们俩,然后栽赃给阿丰啊?”
她这一句胡乱辩解的话却正好猜中了事实的真相。
但世界上的事情不是有真相就能解决的。
“你知道是谁报的案吗?”朱寿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们巡捕房的报案信息,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叫汉斯·塞弗尔的德意志军官亲自来报的案,是亲耳听蒂拉女士告诉他的。”
“啊?你不是说蒂拉女士被杀死了吗?死了以后还能告诉别人是谁杀了她?”段福升是越听越糊涂了。
朱寿龄这才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昨天下午他也跟着忙活营救段福升的事情,没有在巡捕房里坐班,没有见到报案人。晚上回去之后才听属下说,下午来了一个叫汉斯·塞弗尔的德意志军官,是蒂拉女士丈夫的同事,过来送她丈夫阵亡通知书的。结果到蒂拉家的时候发现她和儿子已经遇害,被人开枪打死。
小亚历山大当场死亡,蒂拉女士还剩下一口气儿,弥留之际亲口告诉汉斯,凶手是那个叫王丰的杀人魔王。
“没错!汉斯说他记得清清楚楚,蒂拉女士说的就是王丰那个杀人魔王!”朱寿龄认真的重复了一句。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三声反驳同时响起,李杰也在客厅听着,听到朱寿龄的讲述立刻就觉察出不对:“人都快死了还能这样说话?再说,以蒂拉和阿丰的关系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形容,阿丰做的事情蒂拉全知道,从来没怨过他。”
朱寿龄也道:“我知道,我和蒂拉女士也是朋友,她怎么看阿丰我还能不清楚吗?她知道阿丰每次出手都是迫不得已,也没有因此阻止他和小亚历山大接触。我想报案人这么说肯定是胡扯的,他并不清楚事情的内情,并不知道蒂拉和阿丰是认识的。”
说着说着他就露出恨意:“说不定这个报案人就是凶手,就是他杀了蒂拉女士和小亚历山大!”
段福升,尚美云,李杰齐齐点头,也认可这个猜测。
“所以,我当时就向租界警务处做了说明,并且连夜赶去调查。”
“蒂拉·施密特和小亚历山大的遗体已经被送往停尸房,杀死他们的凶器是一支鲁格p08,根据枪上的编号可以确定是蒂拉丈夫马丁·施密特的配枪。据那个叫汉斯的军官证词说,阿丰杀害母子之后把枪扔在了现场。”
“这就更不可能了。”段福升愈发肯定:“阿丰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竟然把凶器留在当场。”
“天呐!”尚美云的关注点不在凶器上:“朱叔,你是说蒂拉女士的丈夫也死了?!她和小亚历山大也死了,这么说他们全家都……”
朱寿龄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虽然阵亡通知书上没说马丁·施密特先生去执行了什么样的任务,但他死亡的时间就是那天日军军火库爆炸的那一天!”
尚美云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原来他也是一位为了帮助咱们而献身的志士!”
李杰愤恨道:“马丁先生真是好样的!越是这样,越不能放过凶手!一定要替他们一家三口报仇!”
朱寿龄沮丧的长叹一口气:“说的容易,可惜我做不到啊。”
不可否认,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尸位素餐,可他不一样,他是真能做事的。
他曾经亲自化妆和日本人打交道,破获了他们的伪钞案。面对蒂拉女士的案子,他一眼就看出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查看了案发现场,找到了两颗鲁格手枪弹弹壳,然后又走访了周围的邻居。
蒂拉女士家周围都是花园洋房,私密性比较好,大部分人没注意到开枪。只有两名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的园丁说听到过四声枪响,但是却没有看到有什么凶手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