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平的话还是没让将军夫人打消疑虑。
盛将军看了一眼盛临平,说:“类似的话我也同你母亲讲过,可她就是不信,偏觉着现在的小宝不是小宝。”
将军夫人轻叹道:“要是那山寂道长还活着,就能解开小宝身上的谜团了。”
盛将军对自家夫人这信仙寻神的心思也无可奈何,只是感慨道:“若非你妹妹是个心大的,这么些日子都没瞧出来你娘态度疏远,不然是个人都该心凉起怨了。”
盛临平对此皱眉,劝道:“娘,你……唉,你不记得以前我对小妹摆过一次脸,她被吓住,后来就甚少与我亲近了?”
“小妹看似大咧咧又有些顽劣,实则心思最为敏感,你莫要再信那些有的没的,免得真伤了她的心,与你母女疏离了。”
将军夫人语塞,“可……”
盛临平继续道:“要说小妹为何骤然如此擅画,我觉得就是她天赋异禀,落水又通了窍,小时候她就喜欢画画啊,京城家里那院墙上不就是小妹画的?”
盛将军显然也想起了这事儿,笑道:“我记得有次礼部侍郎裴涧来家里,还夸墙上的画有西柳先生晚年时的画韵格调,叫我莫要抹去,这才把那面墙留了下来。”
将军夫人不禁怀疑,那位裴涧裴大人真说过这话儿吗?她怎么没有印象……若真是这样,“那我给小宝请来西柳先生的后人当老师,还真是请对了。”
徐淑清惊讶,原来小妹的老师竟然是西柳先生的后人,那可是真正的名门书香世家之后啊,母亲还有这样的人脉?
徐淑清是将军夫人娘家人,算起来,她还该称她一句姑母。徐淑清不是徐家主家一脉,而是将军夫人父辈那一辈中庶出里的一支了。
她都不知怎么就攀上了将军府这样的门第,嫁过来后还与夫君、姑母相处得甚是融洽。
徐淑清刚生完孩子,本就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也不愿意家里因为这些神鬼学说闹得鸡犬不宁,垂眸思索片刻,温声说:“母亲,爹劝过您,夫君也劝了你,我再劝,想必您也听不进去。”
“不若这样,你若还是相信有妖夺舍之事,咱们就验证一番。”
盛临平蹙眉,难得对妻子严肃道:“清清,你也昏头了?莫要跟娘一起对小妹搞巫邪之术。”
“夫君想到哪里去了,我懂什么巫邪啊,我就是想让娘打消那些念头罢了。”徐淑清摆手,继续说,“娘之前是不是想找山寂道长求辟邪符之类的东西?”
将军夫人拉着徐淑清的手,点头:“是,淑清,难道你有辟邪符?”
徐淑清莞尔一笑,道:“娘,我还真有。之前怀眠眠的时候总是梦魇,就去道观求了一个放在枕头下,后来果真就不再梦魇了。”
将军夫人喜道:“太好了,你快予我,我这就拿去给小宝,若是辟邪符没有异样,我从此就再也不提此事了!”
盛将军和盛临平都皱着眉不赞同,奈何将军夫人兀自胡思乱想这么多日,思维早就困囿在那死胡同里转不回身。
想要她消去疑心,只有让她自己打破那堵墙才行。
徐淑清却说,明日她带眠眠去找盛临乐时,当做还礼就给出去了,这会儿将军夫人毫无理由地送个符过去,岂不是让小妹生疑?
将军夫人连连点头,眼眶都红了,忍着哭腔道:“还好有你还懂我,大郎娶你进门是盛家的福气。”
盛将军脸色发沉地瞪了徐淑清一眼,转头又去宽慰了将军夫人两句后,便揽着她离开了。
“清清,你……你平日也不求神拜佛,怎么给娘出了这样的馊主意!”盛临平气得在屋里打转,又舍不得对徐婉清说重话,“若是被小妹察觉出来……不仅小妹,怕是爹也要怨你了!”
徐婉清叹息,耐着性子给夫君分析了一通将军夫人的心理之后,又说道:“我是不信母亲的疑心,但除了这样的法子,你和爹劝她管用吗?”
盛临平默然,“那你真有山寂道长的辟邪符?要是你拿假符去骗娘,届时被娘知晓了,娘那里更不好收场。”
徐婉清笑道:“夫君放心吧,我真有的。年初去求的,那时候山寂道长正要外出云游,恰好被我碰上了,还是他现画的一张符篆。”
盛临平叹气,头疼地按了按眉心,说:“如此,你明天跟小妹说话时谨慎些,莫要被她瞧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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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的?好端端送我护身符做什么?”盛临乐接过徐淑清送的荷包,荷包里塞了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篆。
徐淑清浅浅笑道:“家里每个人都有,是我特意去道观里求的。住在边关,总是要想着家人再平安些。”
“小妹是不是不喜这些?若是不想要也没关系,我回头重新挑一样礼物送过来。也不能白白得了你给眠眠的见面礼。”
盛临乐倒也不是不信这些,她只信夸自己的,说自己不好的一律当做瞎说。
带个护身符也没什么,而且这荷包针脚细密,上面的红梅映雪图也绣得精致漂亮,当个挂饰不错。
盛临乐把荷包塞进怀里,笑道:“送给我就不能收回啦,我很喜欢,谢谢嫂嫂。”
徐淑清松了口气,“小妹喜欢就好。对了,我听说小妹在经营书铺了?生意如何?”
正好盛临乐手里有账本,蹬蹬跑进内间,直接把账本拿出来给徐淑清看,盛临乐摆手道:“我也说不清,画本销量倒是还可以,就是不知道盈利放在同行里算不算好。”
徐淑清懵了一下,哪有人甩账本给别人评判生意好不好的,迟疑道:“这是小妹的营生,我看账本有些不太好吧。”
盛临乐拿荷包去逗小侄儿,眠眠半眯着眼眼睛,懒洋洋地看荷包左右晃动。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看的。”盛临乐满不在乎地说,“嫂嫂,眠眠怎么这么懒啊,他连眼睛都不愿意动诶。”
徐淑清心中一阵暖意滑过,点了点儿子的脸蛋,“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生得这般惫懒,或许长大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