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尧赶紧看了一眼，还好，那个男人不是自杀。
只是，说完这些，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空了，瘫软在地上。
林焕也慢慢恢复过来，从楚昕尧的肩上起来，坐了一会儿。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林焕，你应该对他很愧疚吧？为什么，还要砍掉他的双脚？”楚昕尧皱眉问道。
虽然那个男人说的很悲情，但是他们在这并不是为了听戏的，有些疑问还是要问清楚的。
如果，这是林亚茹下的另一套，怎么办？
那个男人有些艰难的动了动，似乎过了会儿，他才恢复思考能力。
“小李飞刀，你看过吗？”男人的声音中带着疲倦。
“怎么了？”楚昕尧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李寻欢对龙啸云那么好，他为什么总是想要李寻欢的命呢？”
听到这话，林焕也想了想，但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以为，大概是龙啸云心爱的妻子，心里想的都是李寻欢吧。
“是因为龙啸云受李寻欢深恩，实在无法报答，见他一次就想起来一次，明明是江湖上声名远播的大侠，却总觉得比李寻欢矮了一头，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很压抑。”
楚昕尧和林焕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我虽然只是一个悲剧的小人物，但是我对林亚衡夫妇和他们儿子的亏欠，是我这一生无论如何都补偿不了的，所以我觉得很无力，很压迫，很窒息。”
林焕冷笑一声，看起来对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屑。
“可是，即便我再怎么惭愧，我的女儿，确实因为搅进这件事才自杀的，我的人生也就这么毁了，我很恨林亚茹，至于他，或许也有一些迁怒吧。”
楚昕尧冷笑一声，他即便当年是被迫的，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见得是个好心性的。
“那交杯酒又是为了什么？你那么爱你的妻子，别的人，你应该看都不想看吧。为什么还要我们俩跟你喝交杯酒，你什么意思。”楚昕尧冷声问到。
越想，越觉得他说的话不对劲。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那他怎么会背叛他的妻子，要跟别人如何呢？
“我不能离开这里，原来是怕林亚茹发现，现在是林亚茹威胁我的。我是真的孤单怕了，我很多年很多年没怎么说过话了。至于交杯酒，我还想着，如果我有了一个年轻的妻子，那林亚茹是不是就以为萍萍没有用了，是不是就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用你来威胁我！那样，萍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还能去过新的生活。”
也许吧。
但更大的可能是直接弄死她。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嘛？
很多时候，是的。
穷人有很多时候，是那么的无奈，那么的无助。
其实他当年也有另一种选择吧。
如果，他告诉林亚衡这件事，那是不是就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林亚衡会学会提防，林焕不会失去父母，或许这个男人，也不会失去孩子和正常的生活。
可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都要去承担相应的后果。
好也罢，坏也罢，都是躲不过去，没法后悔的。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还是楚昕尧先开口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指认林亚茹。”
那个男人马上从地上坐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他还是很快就拒绝了：“不行，那样萍萍会死的。”
“我不想威胁你，但是你觉得林亚茹会容你到几时？她既然说了，你还会有用处，那就肯定还会吩咐你做什么，到时候，她继续用你的萍萍威胁你，你岂不是要一辈子都被她威胁着？永远也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
楚昕尧见男人有些动容，继续说道：“而且，如果这是最后一次用你了，你觉得她还会允许你活下去么？还有你的萍萍，她会允许她活下去么？就算她活下去了，她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吗？”
男人满脸的纠结神色，楚昕尧知道差不多了，就做最后的努力：“你不跟我们走，知道了真相，我们肯定也是会跟林亚茹讨债的，到时候，你觉得她会以为我们是从哪里知道的事情真相？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跟我们走，我尽全力保你们俩，”林焕终于开口说话，但是显然，他的情绪起伏还是很大，他静了静心补充了：“不死。”
尽全力保他们俩不死。
那个男人，终于点了点头。
楚昕尧把江华喊进来，在他的帮助下，男人艰难的走到那个与这间屋子不那么和谐的柜子那里，最下面上了锁的抽屉，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
这就是他留着的证据了。
很显然，他没有把证据交给他们的打算。
或许，他也并不信任几人，想要给自己留些保命的本钱吧。
江华抬头看着楚昕尧，眼里带着询问的目光，楚昕尧摇摇头。
算了，随他去吧。
准备好了以后，楚昕尧扶着林焕，江华扶着那个男人。
江华很贴心的，刚才出去的时候，在附近找了两根稍微粗壮些的树枝，给两个人做拐杖。
林焕接了拐杖，在楚昕尧的搀扶下走到门口的时候。
只听那个男人突然轻声喊住了他。
“林家小子。”
林焕忍耐情绪，尽量平静的说：“我们俩的恩怨，暂且放到一边。我说不要你的命，就是不要。但是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别让我经常看见你。事情结束以后，永远也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个男人颤抖着，轻轻推开了江华扶着他的手，缓缓的对着林焕的背影，跪了下去！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也有一个孩子。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妻子也会在车上。我当时，并不知道，事故会那么严重。我只是让刹车慢了些，不灵便了些，不是完全失灵啊。”
林焕听到了他跪下的声音，但是却始终没有回头。
过了很久，他的声音飘来：“这是你，欠我的。”
说罢，就出门去了，不再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