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超小心看了眼四周,看见餐厅的工作人员都隔得老远,嘴边遮着一只手,悄悄道:“悄悄告诉你们,那时候我还觉得我对表演的热爱是不是有选择性的。”
“后来慢慢地尝试,打开自己,就有了现在的我。”
黄伟超抒发了一段心事,心情很快就好了,甚至还想多唠几句。
祁另丰幽幽道:“哥,你今天话好多哦……”
黄伟超:“……嗯?”
祁另丰看黄伟超的眼神很奇怪:“你今天不佛爷了,不高冷了,穿在你身上的面具哗啦一下破得碎碎的。”
蓝今河偷偷笑了一下,还是赞同道:“确实,从昨天开始,就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黄伟超。”
但,昨天的是他,今天的也是他。
黄采晴刷地一下撇过脸:“所以你以前就是立的人设是吧?”那架势好像要黄伟超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出来一样。
黄伟超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家:“怎么会?那确实是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我现在和小的时候也长得很像呢。”
看黄采晴还不信,他也有点无奈:“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以前一模一样的,人会长大,自然也会变啊。”
“你觉得我哪点不像黄伟超?”
他还反问黄采晴。
黄采晴直接愣住,她还真不知道以前的黄伟超是什么样的,她也就录小院子和他接触过一段时间。
她从小到大都很顺遂,入行当演员也挺顺理成章,演技在线颜值在线,只有录个综艺被人骂过几次,但也没产生过很严重的心病。
想来想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于是左右乱喵,抓住了高汶乱喵的眼神,问道:“汶汶,你在看什么?”
高汶:“我在找摄像头,我想知道今天有没有开直播。”
蓝今河好像也才想起来这事,刷地一下看向黄伟超,眼睛猛烈地眨了两下。
好家伙,黄伟超也是个勇者,又给营销号贡献了一波流量。
她都想到了标题:“惊!知名霸总演员竟嫌贫爱富……”
黄伟超眼皮子都不抬:“开着呢。”
好气人啊,他也是刚才偷着说完,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的。但说都说了,还能有后悔药吃不成,只好酷着脸装到底。
“担心什么?”黄伟超看几人隐隐露出的担心神色,突然就有些释然。他笑了一下,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话没说对,煽情过度了。
“说出来我轻松多了。”
有人还说过,自己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
昨天以前,黄伟超一直以为他好了,事实上是怎样呢?
甚至进了消防站以后,他还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结果一到夜间,又被打回了原形。
他这才发现,他只是好得慢了一些,还没有好完全。
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大事,但情绪反扑回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做不得假。
太阳穴突突地跳起,神经忽地一下拉扯,猛烈袭击。
困于黑暗中的声音和气味,都在一瞬间充斥着感官。
他无需用眼去看,就能感觉到手臂上汗毛竖起的瞬间,他的心脏激烈跳动。
害怕和恐惧仍旧深深地刻在身体里,只需要一个开关,就能轻而易举涌出来。
“像做梦一样。”黄伟超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梦,第一次觉得这些噩梦有点意思。
你困住自己的时候,你的梦也在困住你。
蓝今河想到一个主意,跟黄伟超说:“伟超哥,你下回要是还做噩梦,你就想办法反击回去。”
“遇到走不完的路,干脆就不走。找不到的门,干脆就不找。你还可以创造一把斧子一把锤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哐哐地砸,把它砸得个七零八碎的,我不信你还治不了它了。”
蓝今河说得亢奋,两只手捏成拳头,在桌上砸得“砰砰”响,惊得桌上的杯子和碗颤颤地跳。
高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后厨准备下班的厨师听到动静,吓了一大跳,慌张地跑出来:“干啥呢?砸墙呢?”
老师傅嗓门大,吓得蓝今河立马展开手掌,掌心贴在桌上,呐呐道:“没事儿,不小心敲了一下桌子。”
老师傅狐疑地看着她,镭射眼把桌子盯了个对穿,实在是没发现有问题,这才转身作罢。
见厨师消失得无影无踪,祁另丰提起的心这才放下,腮帮子鼓起来,终于哈哈大笑,激动之下,没忍住也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你们在干什么?”消失得厨师又出现了,他愤怒地盯着祁另丰,可算让他逮到了,他就说嘛,他只是年纪大,不是耳朵不好使。
他听得清清楚楚,敲桌子怎么会敲出那么炸裂的声音。
“做人要有道德,你怎么能对一张桌子使坏呢?它又不会说话。”
“你要有想不开的地方,你去健身房打沙包,不要对桌子动手动脚的。”
老师傅长得高大壮硕,他站在那里,凶巴巴地说话,让祁另丰好生委屈。
“不是,我没有……”祁另丰张嘴就要解释,被黄伟超拉住,使劲儿给他使眼色。
没看见师傅的脸都黑了,一脸看不孝子的表情,再说下去,恐怕他们不能完好地离开餐厅了。
“师傅,桌子没事儿,是我们讲到好玩的事,一时太激动了。”蓝今河连忙开口,两手在桌上使劲儿地擦了擦,露出光洁平展的桌面来。
“你看,连一粒米都没掉下来呢。”
老师傅弯腰把桌子面和底都看了一遍,确认桌子确实没有问题,这才放过了几人。
送走老师傅的几人长呼了一口气,蓝今河白了祁另丰一眼,学什么不好,跟她学,她不要面子的吗?
祁另丰委委屈屈地:“伟超哥,你拉我干什么?”只要多说一句话,他的清白就保住了。
黄伟超看他傻得可怜:“你被当场抓包还有理了?”
黄采晴和高汶这才终于笑起,怎么能这么逗呢?
祁另丰又委委屈屈地看向蓝今河,蓝今河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拳头,开口无情:“别看我,我没被抓到。”
手有点疼。
大意啊,早知道,就把昨天那个气球锤带来了,锤它还不费手。
祁另丰“哼”了一声:“我们可是在直播,说不定师傅转头看电视就看到了,你小心点,跑不掉的。”
蓝今河一顿:“我跑不脱,你也跑不脱。”
“哎,话说,你昨晚莫非也做噩梦了,黑眼圈这么重?”蓝今河刚才一喵,突然想起来,趁势问道,顺便转移话题。
看黑眼圈重成这样,难不成他也有心病?
祁另丰惊恐否认:“没有!我才没有做噩梦。”他怕蓝今河再来一句“干脆就不跑”,桌子再次遭殃。
“我那是兴奋的。”祁另丰急着道,“我只要一想到给公司拉了个大投资,我就开心,兴奋得不得了,一兴奋就开始畅享美好的未来,结果越想越多,越想越多,然后就睡不着了。”
“我可没有做噩梦。还说我呢,你不也有黑眼圈。大姐,你不会是后悔买了我们公司吧?”
“然后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翻个身叹个气,每一次呼吸都是二十五万块钱。”
“我可跟你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收不回去的。”
祁另丰早就注意到蓝今河眼睛下面那两道和他们不分伯仲的黑眼圈了,只是刚来就碰上黄伟超抒发心事,他都没来得及问。
现在正好提起,他越说越觉得这个猜测没准儿是真的,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蓝今河的表情,打算从她的微表情中找到证据。
蓝今河翻了个白眼儿,祁另丰又叫唤:“真被我说中了,不是吧……大姐,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黄采晴一巴掌拍在祁另丰肩膀上:“你可闭嘴吧,大清早的,鸭子都没你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