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宗主,虎贲百夫长风雨楼,奉召求见!”黄昏的残阳余光,从门隙中射入书房内,一声哄亮声响随之从门外传了进来。
令狐绝停下手中批阅卷宗的右手,沉稳眸子间闪过一抹锐利精光,喃喃道:“看来,你初窥“仙云剑意”之门径了。”
“传!”令狐绝淡然道。
房门轻启,一道傲然身影,大步自门外走了进来,其闪烁着黑亮精光的深邃眸子间,尽现自信之色。
“属下风雨楼,参见宗主!”风雨楼行至桌案前,朝令狐绝躬身行礼,颔首抱拳,朗声道:“宗主召属下前来,不知何有指示?”
礼毕,风雨楼抬起头,沉稳目光注视着坐于桌案后宽椅上,身着金黑绵绸长袍,英伟不凡,明目傲然,周身散发着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上位者威仪的中年男子。
虽然说当日在宗门主殿,见过一次宗主,但那是在他见到李慕云之前。直到见了李慕云之后,他才在李慕云的口中,知道了眼前这个幽境剑道魁首的恐怖所在。
望着对方,风雨楼脑海中闪过“剑尊·令狐绝”五字,据李慕云说,令狐绝三十九岁突破人族后天极限的“生死玄关”,踏足先天之列。为剑宗几百年来第一个在四十岁之前,踏足先天强者的绝世剑者。
被幽境各宗派武者,尊为一声“剑尊”。
自风雨楼进门,令狐绝的目光也同样未离开过风雨楼一分。其沉肃目光紧盯着眼前这名身着劲装衣衫,身形壮实,皮肤稍黑,被银质面具遮去半边脸庞,从容明目间尽现自信神色,周身间隐隐散发着丝丝莫名王者傲然气息的年轻人,眼中尽是赞赏之色。
“本宗有件私事,欲烦劳你远走一趟北域!”令狐绝正色道。
风雨楼微愣,再次躬身行礼,恭敬的高声说道:“不敢,但凡宗主有所示下,风雨楼自当全力以赴。”
“你听说过至阴寒症吗?”令狐绝淡然道。
风雨楼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至阴寒症,多出现于阴属女子身上,属至阴至寒“纯阴之体”,虽是千百年难遇的绝佳修武天赋功体,却也是世间最为柔弱的体质。任何细微病症,在其身上都将无限放大,以至寒流侵体,痛苦难当!”令狐绝正色道。
言语间,其沉稳的孤傲眸子间,不由的闪过丝丝忧愁之色。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怪异功体!”风雨楼诧异的说道。
世间的许多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有时候得到的越多,从某个方面便也会失去的越多。
“嗯!”令狐绝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令狐绝身形轻震,一道毫无征兆霸道非凡、刚猛无匹的虚幻剑芒,自书案间疾射而出,转眼便至风雨楼身前。
“呃!”
剑芒来的太快,容不得风雨楼有一丝毫犹豫,其身形全力退纵。同时,道道灼热非常的赤红剑气,在其身前极速流转,形成一道密集的赤红剑气网。
“嘭!”
剑势瞬间击破风雨楼护身的剑气网,瞬间没入风雨楼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感应到风雨楼身前赤红剑气网间的灼热气息,以及其气海火系“紫焰元丹”间涌出的源源不断的火系真气,令狐绝不由的微微点了点头,眼眸间多现赞许之色。
“谢宗主手下留情!”风雨楼颔首叫道。
这就是境界,不论他有什么奇遇,体内有什么神兽炼制而成的至宝“阴阳魂兽”护体。在令狐绝这等先天强者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水晶娃娃般,没有一丝的自我保护能力,稍有不慎便将摔的粉身碎骨。
“九儿“至阴寒症”复发,急需“平云山脉”所特有的“地陨精石”救命,但“地陨精石”出于地底岩层,非至强火系体质之人,难以进入其中。”令狐绝沉声道。
“属下明白了,平云山脉何处能寻到“地陨精石”,属下即刻前往!”风雨楼已明了令狐绝寻他何意,不假思索的说道。
““地陨精石”所处平云山脉腹地,四周多有实力强悍的魔兽出没,更有受利益驱使铤而走险猎杀魔兽的猎魔人,其中势力错综复杂,凶险非常,稍有不慎便将死无葬身之地。此事属本宗私事,不能算你考核任务,你可愿意前往?”令狐绝正色道。
“我自入宗门以来,得宗门上下多番特殊照顾,风雨楼铭感五内,无以为报。若我有可能为九儿姑娘寻来灵石,解其苦难,即便前路万般险恶,属下也绝无拒绝之由!”风雨楼神色肃穆的望着令狐绝,沉声道。
令狐绝注视着风雨楼,神色肃穆的沉声道:“夜鸦会将“地陨精石”所在地告知于你,外出所需之物他也已经替你备好,望你一路小心行事,速去速回。”
令狐绝顿了顿,注视着风雨楼的眸子间,多有些忧心之色,道:“出门在外,凡事多留些心眼,在平云山脉那些利益之地,宁可与魔兽为伍,也绝不能与那些“猎魔组织”的人同道,切记!”
“是!”风雨楼朗声应道。
风雨楼自然明白宗主的话是何意思,那些猎魔人终年在平云山脉那般的凶险之地,过着以命换财的亡命职业,为了利益兄弟相残也是常有之事,他一个外人一旦触及到对方的利益,难免引动对方杀心。
说完,风雨楼犹豫的看了一眼令狐绝,最终,其心中所想之言还是没有说出来。尽管,若是现在他将心中的请求提出,令狐绝应该会答应一二,但难免有要挟之嫌。
见转身而去的风雨楼眼眸间,有着犹豫未决之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令狐绝淡然道:“你心中可是还有何事想做而未做完?”
风雨楼停下身形,最终,其扭身朝令狐绝颔首抱拳,沉声道:“宗主,属下斗胆想知道,李慕云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相处不过几个月,他在你心中的位置,便已如此重要了?让你不惧宗门罚令,也要了解其过往之蠢事?”令孤绝望着风雨楼的眼眸间,闪过一抹幽寒。
李慕云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不该让风雨楼心中对他生出了那份亦师亦友的情份。而这,也是他所没有料到的,毕竟以李慕云的身份,他原以为风雨楼除了与他修习剑技外,必然会与之把握分寸、划清界限。
不曾想,风雨楼这几个月往返燕山后山及李慕云住所修习“仙云剑意”,已对李慕云生出了师友之情。
见令狐绝双眸森寒神色,风雨楼心知自己的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对方底线,其急声道:“属下无状,还请宗主恕罪,属下告退!”
“你想知道什么?”令狐绝淡然道。
“呃!”风雨楼一愣,他没有想到宗主有此一问,一时间心中虽是有无数个迷团,却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许久,风雨楼理清思绪后,方才问道:“属下想知道,李慕云为何会被宗门定下叛宗大罪?难道仅是因为那具模糊难辨的凤九五尸身上的“凤麟宝剑”的伤痕?”
“你觉得,宗门会在毫无实据的情形下,如此对待一个实力超群、前途无量的内宗弟子?”令狐绝淡然道。
“实据?”风雨楼不解的问道。
“七长老令狐千罡受先宗主之命,趁李慕云在燕山治伤时,暗中出手全力逼杀于他,李慕云在走投无路的生死关头,施展出了天圣宗绝学,《天刀诀》最强绝式“天关三问”。而这招“天关三问”,即便是在天圣宗,也仅有宗主雪飞虹及四位长老会用,其他长老和年轻一辈的弟子,会施展此招者,寥寥无几。”令狐绝正色道。
“就这些?”风雨楼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
令狐绝望了一眼神色略显焦切的风雨楼,淡然道:“这还不够吗?”
“非是不够,只是属下相信,我剑宗能一统靖波府万千地域,不论是历代宗主或长老,必都是智慧无双、胸襟广博的人中龙凤,断不会仅因为这么一点所谓的证据,便将李慕云这般天赋惊绝的弟子毁灭!”风雨楼沉声道。
望着风雨楼那愤愤不平的双眸,令狐绝眼中闪过一抹不耐而又满意的复杂神色。风雨楼的思辩智谋并不出众,还有一颗为朋友打抱不平的心,这对于将来要辅佐少宗主“令狐剑逸”的风雨楼而言,在这个“剑宗”权力集中的凌霄城,是个致命缺点。
但对于“令狐剑逸”而言,风雨楼的性格却也是个并不难掌控,犹如“令狐孤若”一般能让人极其放心的助力。
“后面零星还有一些证据,但最主要的,是李慕云亲口承认了,他是天圣宗内宗子弟,奉命潜伏于剑宗内,伺机而动。”令狐绝正色道。
“原来是这样!”风雨楼眼中闪过一抹落寞之色。
尽管,到了现在,风雨楼还是不愿意相信,李慕云会是天圣宗的潜伏在剑宗的叛逆。
要知道,若李慕云真是天圣宗的叛逆,他这个由云端跌入深渊、被剑宗门人唾弃昔日天才,绝不可能重拾心境,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从一个被毁去手筋脚筋的废人,以其“仙云剑意”自创“六道轮回·君莫悔”,这般强悍剑式。
但,若他不是叛逆的话,又为何要承认。若是他不承认,以他的傲骨和修为,即便再残酷的刑法,也绝不可能令他这般心志的人,屈打成招才是。
“宗主,既然李慕云已被认定为宗门叛逆,为何我的考核任务,却是要与他修习剑术?”风雨楼不解的问道。
若李慕云真是剑宗叛逆,他又如何会将自创的绝顶剑式传于自己,宗门又为何会让他这般一个刚入宗门不到一年的弟子,去接触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戕害同门的叛逆。
难道,宗门就不怕自己被李慕云同化,成为其眼目、帮凶。
“或许,是你俩的这份机缘。而这,也是本宗对他抱有的最后一丝期望,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毕竟,本宗与他同堂习艺数年,也希望他将来能够体面的活着,哪怕是一年半载。”令狐绝淡然道,言语间,其眼眸间不由的闪过一抹难以言表的痛惜之色。
“风雨楼何得何能,蒙宗主这般厚爱!”风雨楼躬身颔首抱拳,满目感激的高声朝令孤绝叫道。
“只望你莫辜负了本宗一番心意便好!”令狐绝正色道。
“宗主大恩,属下誓不敢忘,告辞!”风雨楼高声叫道。
说着,其缓步朝后退了几步后,一甩披风扭身大步离去。
“你此一行,少则三月,多则一年半载,若心有挂念,便再去看他一次吧。只要不违背宗门律规,本宗赐你有权与他好一些照顾,也算是偿了他传你“仙云剑意”之情份!”令狐绝望着已经走到门外的风雨楼,朗声道。
“谢宗主!”立于门外的风雨楼,朗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