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两位圣童,对这贡品,可还满意?”
慕容晓如此阴阳怪气,“金童”冷战连连,“玉女”天真,惦记那香甜的馒头,拼命点头。
确认绿枝带着元绯瑶走远,慕容晓终于沉不住气,脸色骤变,咬牙切齿,冲过去对着“金童”,耍了一套生怕把人打死的棉花拳。一边打一边气呼呼骂道,“敢动我绯瑶姑姑,我打不死你,最好我姑姑没事,不然我跟你没完,下半辈子在我旭日山庄的粪坑里玩蛆吧。”
忍着慕容晓挠痒痒般的拳脚,“金童”不敢作声,只等她出完这口恶气。
“玉女”急了,哭着求慕容晓,“圣女,馒头我不要了,你别打我哥,是我的错。我只是你害怕,虚张声势,不是真心要害你们。你原谅我们吧,我们会好好为你办事的。”
“玉女”顶着的是慕容晓小时候的脸,慕容晓指她,“不许哭!不许用我这张脸哭。”
“玉女”赶忙收了哭声,将脸擦干净,抿唇,泪眼汪汪,一脸无辜。
慕容晓更膈应了,“你就不能把脸变回去,你这样子我很不适应。”
“玉女”捂脸,努力了一下,越是焦急越是不行,急得又想哭,生怕惹恼慕容晓,解释,“我忘记我原来长什么样子了,给我点时间,我保证,等我能变回来,我马上变回去。”
眼看这个事实目前无法改变,慕容晓也不纠结,开始着手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制作出来的。如何将生前续了傀儡蛊的人,炼成你们这样子,还能保持生前神智。”
听了慕容晓的诉求,“金童玉女”眼神复杂,再次面面相觑。
“金童玉女”本是中原一对生死相依的小乞丐。一个寒冬,“玉女”冻死,醒来已经成了蛊童,只记得醒来在一片尸山血海中。
“金童”却是知道的。劝慕容晓,“我俩当时年幼,身不由己。圣女若不是和这个人有深仇大恨,还是放弃吧。肉身一旦成了蛊身,便再难入轮回,待亲友去后,一辈子顶着怪物的身份孤苦无依。我尚有妹妹相伴,一望无垠的孤独对有神智的人来说太残忍。若那是你重要的人,我劝你,放过他。”
慕容晓没想过,蛊童如此精通人性通情达理,干脆坦白,“不知为何,他早已是蛊身,不过肉体仍是凡胎而已。”
慕容晓同修中原医术、西南蛊术多年,以前只当慕少白体弱多病。再次碰到慕少白,很快便发现了端倪。想必这定是蛊王容月卿的手笔,慕容晓没有点破,为容月卿保守秘密。发现用肉灵芝滋养,慕少白还能支撑些时日,有机会好好与家人团聚道别。谁曾想柳曲默会闹这么一出,发难第一件事就找这两父子开刀。
“他的生息全靠他爹用殒身蛊和生死蛊支撑。而今,他爹年迈无以为继,想必他是想保家人平安。我怕他有夙愿未了,留下遗憾。”
如此说,“金童”便懂了,甚至还多少能猜出这个人的身份。“如此说,可以先用傀儡蛊撑着,另找他人为他续续命的蛊。”
“再找蛊王级别的蛊师给他整续命蛊,将生命分享给他?”慕容晓眨巴眼睛,“这种蛊我炼不出来。”
慕容晓不是没有试过,不成功,慕少白的蛊身不知道是啥东西,十分排斥她的本命蛊。
“可以双修啊。”“玉女”双眼无辜铮亮,一记惊雷炸晕在场的所有人。
大白将头挤过去,作状要咬她。
“玉女”发现说错话,赶紧抱“金童”身上,“哥,我害怕。”
“已成活尸,双修岂不是毁圣女人生,想必那位若是看重圣女,也是不愿意的。”“金童”这便是劝慰慕容晓了。同样道理,容月卿也明白,从头到尾只想促成,并不强求。
“如今这傀儡蛊起作用几天了,需七日内唤醒其灵智为其续上命,不然魂魄散尽,回天乏术。”“金童”已清楚事态紧急。
“殒身蛊、生死蛊刚抽离,我骗他喝下的傀儡蛊刚起作用。”慕容晓自怀中取出一个虫茧,破茧而出的是只白色的小蝴蝶,翩翩起舞,预示慕少白生机未尽。
“玉女”看着可爱的小蝴蝶,又开始口无遮拦,“如若有那位精血所化的蛊物,我们可以尝试强行召唤。”
“金童”想想,那位不一定是蛊师,如何会有蛊物还刚好在圣女身上带着。
“金童”还没想完,慕容晓掏出了一折方巾啪啪打“金童”的脸。只见一只完整刚死不久的血蛾在里头安静躺着,正是慕少白心头血所炼。
“金童玉女”相视一眼,事不宜迟,开坛作法。
蛊王仪式开启,灭天之劫酝酿,再加上蛊童再现,苍穹之下风云变色,竟然在本该秋高气爽的时节,下起了阴寒湿冷的瓢泼大雨。
上官末蹲在红蔷楼一角,观察着地窖所在的房间。看着元绯瑶、绿枝匆匆进去,不久,绿枝伏着不省人事的元绯瑶出来。上官末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大雨落下,不一会将他淋透,久久不愿离去。
“实在担心,干脆下去,顺便好好道个别。”上官止躲在一处可以躲雨的门廊下,抱着刀对上官末道。
“阿豹在,我不担心。”上官末并不担心慕容晓的安危,眼睛眷恋地盯着房门,心中期盼着能再看一眼。
“阿止,你都快成家的人,别老盯着我转了,冲锋陷阵也别一马当先。我若阵亡,将我的刀埋到庄里那株桃花树下,告诉她我成家去了漠北,再不与她相见。”
上官末交代完后事,上官止不敢苟同,“你何必这样,阿晓很难过的。她会以为你讨厌她。那天哭晕过去,晚上房顶都差点掀了。”
“最后不也平安度过了。这么多人关心她,照顾她,早就不需要我了。”上官末看时辰已到,有点失望,看来是看不到这最后一眼,毅然站直了身。承在身上各处的雨水化作水珠纷纷落下,粲然一笑,“她我还不了解么。那么多人围着她惯着她,很快就能走出悲伤将我忘却。”
上官末在笑,上官止却替他不甘心,“哥,你付出了这么多,你甘心么。”
“本就没想过会有结果,何来不甘心。”上官末挺直脊背,手握“恶潮”,逆风迎向他的战场。
“你为什么不拒绝,这不明摆着让你去送死。”上官止确定,西尔法已经对上官末起了杀心。
“他想把我弄死也不是一两天。那是因为族规又不是因为私心,你没必要这么怨恨他。”上官末劝道。
上官止按住怀里隐隐悲鸣的“灾渊”,“你就不担心你那好友不顾阿晓意愿强要了她?”
上官末更觉得好笑,“枉你跟阿晓身边这么多年,她那小心思,十个柳曲清也不够她下菜碟的。柳曲清也好,柳曲默也罢,成功当上那蛊王,只可能是阿晓见色起意强要了他们,不存在他们强要了她。况且,她对柳曲默更感兴趣。”
“………………”听到此番言辞,上官止顷刻失了悲愤,得出了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推论。敢情阿兄你这么些年在阿晓身边不断作妖,就等着她强要了你不成?
“你看她身边,柳曲默、夜明楼、凛沐风,就是那林正风、陈若兰,还有她那竹马萧墨远。只要她感兴趣,一个都逃不出她的五指山。”上官末说着说着透露出了丝丝气愤。
行行行。上官止发现上官末只是看上去波澜不惊,实则心旌摇动五脏俱焚,没忍住翻个白眼,“你数得倒是清楚。努力活着回来吧。没准能赶上我或者阿晓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