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从开始撰写医案,便心无旁骛,整日沉浸其中。往昔那些用来闲逛玩耍的时光,如今都被我奉献给了这医案。
岳哥呢,见我每日忙碌不停,心中愈发好奇,却又猜不透我究竟在忙些什么。直到他偶然瞧见我那本医案。
急忙凑上前去,一眼扫到那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佯装恼怒地说道:“小易你可不太够意思啊,居然悄无声息地写起医案来了,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
然而医案只写了个开头,便被迫停止了。只因边城的平静破碎了,战事汹涌而起。
最初,仅有小股流匪在边城边缘滋事,似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可谁能料到,这仅仅是风暴来临前的宁静。
转瞬之间,五万大军仿若从地狱涌出,在关外集结,其肃杀之气,仿若已弥漫至边城的每一寸城墙。
仅仅六个时辰的路程,就像高悬于头顶的死亡倒计时,每一声滴答都在敲击着人们的心弦。城中原本的喧嚣嘈杂,刹那间被死一般的寂静所取代。
而我,望着那未写完的医案,笔端仿若被这凝重的氛围冻结,思绪也被卷入了那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中,再难续写分毫。
紧张的气氛宛如阴霾,起初只是悄无声息地在边城上空蔓延,对我们的日常并未造成显着的冲击。
日子看似依旧如往常般缓缓流淌,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愈发严峻。越来越多的军帐如雨后春笋般在边城内外驻扎开来,那一片片森然的营帐,逐渐遮蔽了往日的平和景象。
城内的生活也随之泛起了波澜,药材市场首当其冲,各类药材的存量犹如退潮的海水般急剧减少。
尤其是金创药,其短缺的状况最为突出。原本摆满药架的金创药,如今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盒,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
药铺望着空空如也的库房,满脸愁容,不断摇头叹息。而城中的居民们,也开始意识到,这场战事的阴影,已经实实在在地笼罩在了他们的生活之上,安静了多年的边城,又一次卷入战争。
师爷紧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忧虑,他低声对岳郎中说道:“这局势越发险恶,咱这刚开起来的药铺怕是难以支撑,不如先关了吧。”岳郎中一脸无奈,只得默默点头。
师爷和岳郎中相对而坐,中间摊放着一本厚实的账簿。师爷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凝重与无奈,他伸出手翻开账簿的封面,那陈旧的纸张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数字,师爷逐页翻查着,口中念念有词,不时与岳郎中核对,岳郎中则神情专注,时不时点头或是补充几句。
每核完一页,师爷便用那蘸了墨汁的毛笔,在一旁小心地标记。而一旁的木匣子里,银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师爷将账簿放置一旁,轻轻捧起木匣子,把银子仔细地数出,码放在一旁的布巾上。岳郎中在旁看着,提醒着师爷一些账目上的细节,只有算盘珠子拨动的声响和银子碰撞的清脆声音。
数好银子,师爷转头看向我,神色凝重:“县令大人发了榜文,你随我去军医处帮忙,那里定是急需人手。”我虽心中忐忑,却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岳郎中拉着岳哥,匆忙地朝着药材大集疾驰而去。此刻的大集早已失去了往昔那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和喧嚣氛围,转而被一种杂乱无章的气氛所笼罩。
放眼望去,只见各个摊位前方人头攒动,也没有了往日砍价议价的过程,人们正手忙脚乱地争抢着为数不多的紧缺药材。
有的人伸长了胳膊,从别人手中夺过自己心仪的草药;有的人则满脸通红,嘴里大声叫嚷着,生怕抢走属于自己的那份药草。
一时间,讨价还价声、争吵呼喊声响成一片,整个场面犹如一锅煮沸的开水,翻腾不止。
岳郎中的双眼宛如锐利的闪电,迅速扫过拥挤的人群,不放过任何藏有药材的角落。他身形矫健,在人潮中左冲右突,奋力向前穿行。
尽管额头上已经挂满了一颗颗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但他却恍若未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那些能够拯救边城的珍贵药材,哪怕只是多找到一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