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腊八节,穆淑云还是像往年一样熬了满满一锅腊八粥。
今年孔秀芳没有回来过腊八节,孔祥耀也没有回来。
他去了南方跟着发小做装修房子的活计。恐怕得到过年才能回来。
过了年就18岁了,也该定亲找媳妇儿了。村里的小伙子大姑娘,都是16岁或者17岁就开始相亲。
到18岁已经结婚了,甚至这个年龄都有孩子了。
一般出门在外边打工的年轻人会结婚晚一点。留在家里的人会早早结婚成家。
穆淑云看着满满一大锅的腊八粥,想起了儿女,不禁湿了眼眶。
她想起了孩子们在小的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很穷,都是挣工分吃大锅饭。
到了腊八节这天她都会偷偷熬一大锅腊八粥,分给孩子们吃。
孩子们吃的满脸的满足,她心里也很开心。现在孩子们都不在身边。
他们远嫁的远嫁,打工的打工,顿时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云丫跑过来,看见外婆眼睛红红的,猜想是不是小舅舅和小姨没回来,所以外婆是想她们了。
或者是外婆怕这一大锅的腊八粥吃不完,外婆心疼粮食,怕浪费了。
她猜不出来,只能跑过去抱住外婆的腿安慰外婆。
她笑着说道:“姥姥,你是不是担心腊八粥吃不完,你放心,我去大舅舅家喊哥哥和弟弟来一起吃。还有喊二舅舅二舅母都来吃。”
穆淑云笑着抚摸她的头道:“好啊,咱们一起去喊他们过来吃腊八粥。”
于是穆淑云和云丫就出了门。路上遇到几个同村的妇人,大家互相打着招呼,看到云丫乖巧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夸赞几句。
先去了孔祥光家,喊来了孔建军孔建国。大儿子没在家,大儿媳说家里忙没时间去。
穆淑云只能领着三个孩子回家吃腊八粥。
等给孩子们盛好,让他们先吃着,自己提着一大罐子腊八粥去了二儿子家。
到了孔祥东家,他家的大黄狗先叫了起来。孔祥东听到动静,打开门一看是母亲,赶忙迎了进来。
屋子里,周彩云抱着孩子逗他玩。看到穆淑云带来的腊八粥,很高兴,连连道谢。
穆淑云说起孔秀芳和孔祥耀不在家,有点冷清。二儿子一边喝着腊八粥,一边安慰她。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村里的戏班子经过,说是要在村子里搭台唱戏,庆祝腊八节。
穆淑云又赶紧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们。孩子们一听都兴奋极了,纷纷跑出去看。
穆淑云还给对门张婆子家送了一小罐腊八粥。还有邻居牛婆子家也送了一小罐。
还告诉她们村里有戏台表演。
张婆子也顾不上吃腊八粥了,赶紧放进锅里,把罐子还给穆淑云。
然后跟着她回家,领着云丫建军建国去看大戏表演的。
路过牛姥姥家,云丫又去喊了牛姥姥和彩霞,邀请她们一起去看大戏。
一时间,欢声笑语伴随他们身后,冲淡了之前因为家人未归而产生的些许惆怅情绪。
等来到村子中心的“变压器”石头屋旁,已经搭好了一个大大的戏台子。
众人来到戏台前,只见台下已经围满了村民。
那化着孙悟空妆容的演员正耍着金箍棒,翻着跟头,引得孩子们阵阵欢呼。
云丫看得目不转睛,小手在空中模仿着孙悟空的动作。
戏演到一半,突然天空飘起了雪花。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像是老天洒下的银屑。原本以为村民们会散去,没想到大家反而更兴奋了。
有人喊道:“瑞雪兆丰年呐,这腊八节下雪,可是好兆头。”
戏班子的人也不惧这雪,依旧认真地表演着。孔祥东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母亲肩上。
牛婆子拉着彩霞的手,笑眯着眼说:“这场景真是热闹又暖心。”
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可每个人的心却是热乎乎的。戏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孩子们意犹未尽,一路上还在讨论着戏中的情节。
穆淑云带着孩子们先回了大儿子家,心里想着,虽然儿女不在身边,但有着乡亲们陪着,这个腊八节过得也算圆满。
等把大儿子家俩孩子送到家门口,就要转身离开。孔祥光打开大门,拉着母亲去屋里坐坐。
穆淑云看天色已晚就拒绝了,孔祥光也没在挽留,只是让母亲路上注意安全。
他等母亲的身影走远,才关好大门上好锁,进了屋里。
也许因为下雪了路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影。穆淑云领着云丫,天空刮过一阵凌冽的轻风裹挟着冰凉凉的雪花。
时不时的打在脸上,钻进领口里。云丫冰的浑身一哆嗦,抓紧了外婆的手。
天空没有月亮,农村的小路上也没有路灯,到处漆黑一片。只有白茫茫的银屑反射着光亮,才能看见前面的道路。
穆淑云低头抱起云丫道:“云啊~天太黑了看不清路,姥姥抱着你走吧!不然你摔到了多疼。”
云丫不同意的摆摆手“哎呦!姥姥我都这么大了,哪能让你抱着,多沉啊!不行,我还是自己走着回家吧!”
说完顺着外婆的衣服滑了下来。
外婆又担心的说道:“要不姥姥背着你,这样比抱着轻快一点。如果你滑倒就不好了。”
云丫坚决不要,她紧紧抓着外婆的手说道:“姥姥,你还是领着我比较安全,这样我也不会摔倒,你也不会累到。”
穆淑云笑了笑只能妥协,她知道云丫是心疼她,怕累到了自己。
穆淑云心里被亲情填满,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惆怅。
娘俩走了一会儿,雪越下越大。云丫被穆淑云牵着往前走,心里却害怕极了。
云丫怕黑她在外婆家天黑就没出过门。晚上去厕所都是外婆打着手电筒,跟着她,给她照亮。
现在是在外面,并且没有手电筒,更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穆淑云发现她不再说话,看着很紧张的样子。牙齿咬的紧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一点不敢往别处乱看。
穆淑云问她:“云啊~你是不是害怕啊,怎么身体崩的这样紧。”
云丫强作镇定的道:“没有,嘿嘿!就有一点点害怕。”
穆淑云安慰她说道:“别怕,世间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云丫道:“那孙悟空打的妖怪都是假的吗?也是想出来的吗?”
穆淑云道:“是啊,都是假的。”
云丫道:“姥姥,我走夜路心慌,就是害怕黑。”
穆淑云蹲下背起她,“这样是不是不害怕了?有没有安全感啊!”
云丫揽着外婆的脖子道:“嗯,嗯,真的,真的不怕了。还是姥姥有办法啊!嘎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