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一身明黄龙袍,头戴龙冠,鸽子蛋大小的宝珠泛着珠光宝气。
他自称圣公,改元永乐,迄今为止不过起义六个月,且似乎改元永乐的结局都不太好。
韩世忠已经连斩四十几号反贼,浑身浴血,这厮字良臣,自号清凉居士,看起来都很文雅的样子。
其实他绰号泼韩五。
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他一看方腊策马奔来,眼珠子都红了。
錾金虎头枪都要抡圆了,一路朝方腊冲了过去。
方腊人借马力,紧紧抓着戟把,方天画戟猛力下劈,恨不得一下就给韩世忠劈成两半。
錾金虎头枪当空扫来。
“duang!~”
两兵交击,大白天的就迸溅出一团火花。
一股力量交击产生的气浪朝周围扩散出去。
周遭本打算帮手的反贼兵,还有韩世忠的部下,全都被震颤的向后倒退。
“嗤——”
韩世忠和方腊的虎口齐齐开裂,气血充盈之下,直接喷出了血箭。
血浆喷涌,韩世忠就像是受伤的猛虎,激发出了更强的凶性,朝方腊又是一枪砸去。
然而,半年前还是长工的方腊,一看自己虎口喷血,心神俱震,竟是打马就跑。
他这一跑不要紧,原本还在厮杀的反贼,更是不管不顾,调头跟着跑。
兵败如山倒。
喊出‘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方腊,仅仅只过了六个月,就彻底忘记了初心。
“儿郎们,杀!”
韩世忠带头追杀。
方腊带头跑路。
这一带十分隐蔽,主要就是因为有水道,又有山谷,天然的壁障。
方腊的战马在第一波交手就受到冲击,在这怪石嶙峋的树丛中,时不时就被撞破皮肉,根本就跑不快。
眼看韩世忠越追越近,无论怎么打马,速度都提不起来,方腊急得表情都扭曲了。
“马三,你带几十个人去杀了那厮鸟,回头封你做大将军。”
方腊连忙给还跟着他的亲随画大饼。
“哝脑子瓦特了?”
马三看了眼方腊,嗤之以鼻:“我这么护卫你,你居然让我去送死?”
他脚步一顿,立刻拉开了跟方腊的距离,扭头朝那边水道冲去。
方腊被怼的哑口无言,似乎丧失了最后一点保障。
但无所谓,那些人本来就是拿来卖的。
“本圣公想要什么会没有?”
他冷哼一声,歪头朝后面看了一眼,那厮居然越来越近了。
“别追了,这个送你...”
方腊心思一动,将龙冠摘下,丢了出去:“拿到这个,你这一生荣华富贵就来了,那几个东洋大珠,每一颗都价值上万贯。”
结果,韩世忠枪尖一挑,直接将龙冠丢到身后,也不说话,继续埋头猛追。
“你踏马疯了?!”
方腊又摘下龙袍大氅,丢了过去:“此物冬暖夏凉,价值四十万贯,你一辈子能赚到这些钱吗?”
他见韩世忠不接,忙道:“喂!别踏马追了!还想要老子的龙内裤不成?”
“呸!腌臜货!”
韩世忠一路狂奔,浑身气血几乎要沸腾,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体力仿佛用不完。
“入你娘!”
方腊的马踩在碎石上,马蹄的木鞋早就碎了,锋利的碎石让马匹不敢落脚,速度瞬间慢了下来。
韩世忠瞅准时机,一个横扫,打断了马腿。
方腊正着急跑路,拼命打马,整个人直接被战马摔倒在地。
韩世忠一枪刺出,眼见方腊的方天画戟被战马压在身下,他连忙收了枪势,一个飞扑过去,手臂死死勒住方腊的脖颈。
在冷兵器战场上,当厮杀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
挖眼,咬耳朵,掏裆,啃脖子...
方腊还想掏韩世忠的裤裆,想要捏碎他的蛋。
韩世忠一手勒住方腊的脖子,一手抽出后背大刀,直接斩了那只手臂。
“啊...”
方腊痛苦嘶吼,再无反抗之力,被韩世忠裸绞昏死过去。
“将军!啊!将军真的抓到了!”
此时士兵们才扫清沿途余孽,追了过来。
“给他止血,老子没事。”
韩世忠站了起来。
一手抓着大刀,一手提枪,壮硕的身躯,汗珠子滚滚落下,泛着油光,宛如不可一世的战神。
只这一幕,韩世忠就收获了无数小迷弟。
……
“砰!”
方腊被丢回营地。
他的断臂已经被死死扎住,以免失血过多。
“发财了!发财了啊!”
“将军这回可就不是偏将,要做主将了啊!”
“俺竟然跟将军抓到了方腊,哈哈。”
“这辈子总算有些牛逼,可以跟子孙后代们吹了。”
“……”
之前营地里的烤肉骨头汤,全归了韩世忠等人。
他们也真是饿极了,累极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然后全都瘫在地上,感受力量重新生出来的感觉。
方腊痛到浑身没力气,也总想解开绳索,可每到动手的时候,才觉察到手臂已经没了。
那匹断腿的马也被牵了过来,大氅和龙冠都在马鞍上,还有断臂,显然都是巨大的战利品。
他心如死灰,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吧。
韩世忠率先坐了起来,回去的路已经不能渡水,要重新开路。
正这时,几个反贼狗狗祟祟的返回,不是救方腊的,只是想从营地里打些秋风。
猛然看到大部队没走,一个个缩着脖子就跑。
“跟上他们,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韩世忠刀枪甲胄都备好,还找到一副弓箭挂在身上。
拖着断腿的马,又弄了担架抬着方腊,开始返程。
方腊被摇晃醒了,感觉自己被捆在担架上,还是有些艰难地转头看了看。
还是清溪峒。
他在此地起义,又在这里被抓,仿佛一切都是命数。
方百花,方七佛,方杰,王寅,邓元觉,石宝,厉天闰,司行方,庞万春...
一个接一个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他本以为至少能打下百年基业。
可自从王寅的意见,他没有采纳,而导致王寅带兵离开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不可收拾了。
错哪了?
方腊想不到。
时也命也吧。